李思钰与杨复恭说着川蜀之事,杨守信就在一旁,对这些事情始末他尤为清楚,本来他还想着李思钰的思虑担忧,是不是有些过了,可当他看到川蜀送来的信件后,对这些兄弟们所作所为尤为失望,战事未稳,外敌尚未退去,他们竟然打起了入蜀的数万同州兵马来,对此,他就是想要给些同情与支持,自己也很难说服自己,就算他真的想要去帮助,又如何去帮助?
杨守信话语让杨守忠一脸羞愧,杨守贞却有些恼怒,说道:“他李悍虎把数万军卒交给一个娃娃,把数万军卒与了那些逆贼降将,他既然是阿父之子,既然是你我兄弟,为何不把军卒大权交给了我们兄弟?”
“他李悍虎就是欲要行曹贼之事,以娃娃领兵川蜀,以娃娃为大唐皇帝,全他娘地都是娃娃,全他娘地是他的弟子!”
“他想作甚?还不是想要得了整个大唐天下!”
“该死的!他吃肉,连该死的残羹都不给老子留一口吗?”
“老子不服——”
怒吼声让杨守信脸『色』铁青,指着杨守贞的手指颤抖,欲要怒骂,就在这时……
“砰!”
房门大开,一名白发苍老之人出现在门口,身后站着一名有些不知所措的艳丽『妇』人,正是杨复恭、杨氏两人。
“啪啪……”
杨复恭轻拍着手掌缓步走入屋内。
“阿父……”
杨守信大惊,忙要抬身,杨复恭冷厉看了他一眼,杨守信低头不敢再有言语。
杨复恭本就对杨守忠、杨守亮他们在川蜀做的那些混账之事有些不满,但他们毕竟离开了川蜀,恼怒也就淡了些,可在城外,他们却只在远处远远看着,李思钰却火急火燎迎上前来,两相比较,对他们愈加不喜。
回到府中,本不欲这么早前来,欲要凉着他们两日,杨氏一再劝解,这才前来看望一下,可还未见到人呢,竟然在门外听到他们不满怨恨话语。
对自己有些不满也就罢了,竟然怨恨起自己最能干、最是贴心的儿子来,再也压抑不住胸中怒火,大怒甩开杨氏手臂,一脚踹开房门。
见杨复恭一脸怒容出现在门口,杨守忠、杨守亮等人大骇,忙起身跪伏在地。
“阿……阿父……”
“好!好啊!”
杨复恭大步走入房内,看着跪在地上的养子们。
“咱家还真养了一群好儿子啊!”
杨守忠大惊,杨复恭是他们的养父,在相熟的大臣面前,都是“老夫、咱家”之语,在他们面前却从未有过“咱家”之言,如今听到这句时,杨守忠大恐,连连膝行跪在杨复恭面前,头连连顿地。
“阿父……阿父……孩儿……都是孩儿的错,您老打骂孩儿……阿父……”
杨复恭一脚踢在杨守忠肩头,把他踢了个仰天倒地,忙又爬起跪在杨复恭面前。
“阿父……”
“闭嘴!”
“混账!一群混账!”
杨复恭大怒,手指颤抖,点着杨守忠骂道:“就你们这样的……咱家情愿没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吃肉?喝汤?”
“是不是想要吃肉喝汤?”
“是不是?”
暴怒的杨复恭极为可怕,杨氏想上前劝解,却被阴冷的眼神止住,不敢再动半分。
杨复恭如暴怒的雄狮,看着跪了一地的养子们,他恨不得这些混蛋们全死在了川蜀,全死在了王建逆贼手里,如此他还不至于如此心伤。
“一个个本事没有,被王建逆贼杀的抱头而逃,一个个苦苦哀求,若非咱家还念你们是咱家的儿子,咱家他娘地管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死活!”
“数万兵马?”
“眼馋吗?”
“啊?”
杨复恭一脚踢翻杨守贞,指着杨守贞大骂。
“眼馋吗?”
“啊?”
“一个个……一个个全他娘地是混账东西!”
李思钰指着屋内养子们大骂。
“咱家与那无情无义的皇帝小儿起了争执,落了势,一个个全他娘地恨不得咱家立即死了!”
“一个个全他娘地成了逆贼!”
杨复恭指着杨守亮,眼中尽是阴冷。
“你是咱家堂弟之子,堂弟把你生生从死人堆里救起,给了你姓,给了你名,给了你一身官皮,给了你一地节度!”
“你他娘地还记得堂弟死前的嘱咐吗?”
杨复恭点着不住颤抖跪伏于地的杨守亮,声音哽咽。
“堂弟天纵之资,于危难之中,要钱无钱,要粮无粮,一人硬生生立起忠武八都!”
“堂弟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若非那该死的田令孜,堂弟又如何英年早逝?”
“把能给你的都给了你,要你善待汉中百姓,你是咋做的?”
“就你……就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还想留在川蜀?”
“留在川蜀继续祸害川蜀百姓吗?”
杨复恭看着一群不住颤抖畏惧的养子,不住点头。
“行,你们行!”
“是觉得咱家偏向我那孩儿吧?是觉得我那孩儿依然姓李吧?”
“呵!”
“我那孩儿还他娘地就姓李,不姓李,咱家还他娘地不乐意了!”
“怎么着吧!”
杨复恭又是一脚踢在杨守贞身上。
“咱家还他娘地就是偏爱我那悍虎孩儿,怎么着吧!”
“是不是不服,不甘?”
“阿父……阿父……是……全是孩儿的错,您老……您老别生气……”
“滚!”
杨复恭指着杨守忠大骂。
“你……身为他们的大哥,你就是如此教导的他们?”
“教导他们兄弟阋墙?”
“你……罪该万死!”
杨守忠恐惧,他还从未见过杨复恭如此大怒,痛哭流涕,头上血迹不断染满地面。
见他如此,杨复恭非但怒气未消,反而越烧越炽,指着杨守忠大骂。
“咱家本还犹豫着把你们调离川蜀,你们是咱家儿子,是咱家要你们去川蜀挡住逆贼田令孜,挡住王建,你们在这方面算是大唐功臣,无罪而调,咱家是有些犹豫的。”
“可见你们如今模样,咱家恨不得你们全他娘地死在了川蜀!”
“荆襄之地很差吗?”
“山南东道节度使比山南西道节度使,可曾差了半分?”
“你们……你们这些混账!”
“无半分本事,把你们调到荆襄之地,调到一个无甚危险之地,荣耀、权利都给了你们,你们还他娘地不乐意?”
“你们想要作甚?”
“想要作甚?”
“想要大唐整个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