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能住的房间有限,大队的两位老师和淮海市的几位学者住一间大通铺,文悦和徐大娘单独住一间,剩下便是陆父和首都来的老人们同住一间。
所以,风轻雪向温如玉请教时,首都来的老人家们除了文悦之外其他的都在场,陆父自然也在,而陆江又抱着女儿陪着妻子一起过来了,堪称济济一堂。
听到温如玉的话,一直默不作声的黄庆红抬起头,小声道:“烧了好长时间呐!”
随之而落的,是老人家一声长叹,满眼泪光。
“我们家不也一样?我收藏的书籍字画都堆在院子里烧成了灰!”金若初跟着开口,“他们还按着我的头,按在地上问我服不服,除了说服,我能说什么?服,服,服,服他们个王八蛋!我手里光是收藏的画就有二百多斤哪!要是被他们抄走,中饱私囊也好,流入废品站也罢,至少有一线希望,留存于世,可是偏偏都被烧了,烧了,烧得一干二净!”
朱凌叹道:“谁说不是呢?可咱们能如何?侥幸保住一条老命而已。”
他和妻子从事翻译事业,也是一名作家,两人收藏的国内外名着也都被烧了,不仅如此,两人也备受辱骂责打,差点就被打死了。要不是他们和温如玉、金若初的关系好些,很快被崔绍元弄到了这里,他们早就受不了折磨而自尽了。
金若初跺脚,“我就不明白了,革命和我们学术界有什么关系?来得那么突然,那么迅猛,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么完了,给我点时间先把书籍字画藏起来也好啊!”
黄庆红破涕为笑,“要是有时间,你以为就你会这样?我也会。可惜了!”
“哦,对了,黄先生……”
黄庆红打断风轻雪的话,“你拜了老温为师,喊我一声叔叔吧!”
风轻雪立刻改口,“黄叔叔,您认识黄庆柏先生吗?我在废品收购站遇到他了,没有征得您的同意,我没告诉他您在这里。”
黄庆红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哦,是了,小松树是在淮海市文物局工作的。”
思考了一会儿,黄庆红叹道:“有机会跟他说一声吧,让他不要担心我的,做自己的事,小心点儿,别叫人发现了。这年头,致力于文化研究的没有好下场。”
风轻雪听得心酸,出了牛棚回到家,等女儿睡着后,她突然看着陆江,目光炯炯。
陆江怎能不了解妻子的想法?沉吟片刻,道:“趁着这几个月的假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孩子有人照顾,不过,你不准独自行动!”
“谢谢你阿江,谢谢你对我没有二话的纵容!”
“傻瓜,我是你的丈夫,当然要满足你的任何心愿。而且,你做这些事并非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是为了家中长者,为了救下我们国家的文化遗产,最终仍不是属于我们的。”陆江弹了她的鼻子一下,“我所能做的就是陪你一起。”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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