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的眉头皱起,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原本正准备喝茶的手停在了唇边,那碧绿的茶盏衬得他的嘴唇越发红艳,有种妖娆满溢出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微的算计。
曾经也有很多神女、花仙找各种借口来接近他,但他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心思,自然是避而远之。
但此时看她那清透的眼睛,琉璃一般,没有任何杂质,她确实没有撒谎。
那么问题来了,她虽然没有成年,但也九千多岁了,又是凤族唯一的公主,怎么可能不认识字?
居然连这本内功心法的名字都不会念,说出去谁会信啊!
凤栖看着他震惊的神色,心中却升起一股隐秘的欣喜。
这是从相遇开始,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原来他并不是天生面瘫,还以为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永远都不会融化呢,看来只是未遇到让他变色的事儿。
神君收束心神,将茶盏放到桌上,从她手中接过那卷轴,摊开在玉桌上,“你都九千岁了,为何连字都不认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我也很委屈啊,神君!
你说吧,穿越就穿越了,为什么连之前小公主的技能都没有了?说好的穿越金手指呢?
没有金手指就算了,怎么感觉还被断指了呢!我也很悲伤的说,呜呜呜~
凤栖微微低着头,鸦翅般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轻声地答道:“我上次在西海被胜遇用碧月无涯神箭射伤到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凤栖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声音中也带着浓浓的伤感。
胜遇?碧月无涯?失去记忆?神君的手停了一瞬,眉角轻挑,漆黑的眼深若幽潭,令人捉摸不透。
过了一会儿,方沉声问道:“胜遇要杀你?你失忆了?”
凤栖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嗔怪,神君,你是故意的吧?
胜遇那个小婊砸不是爱慕着你吗?你敢说你不知道?不是说经常见面吗?哼!
她满含探究地看了他几眼,为了突出自己的悲惨,强调自己的伤都是因他而起,以增加他这个罪魁祸首的愧疚感,当即拿出了整容般的演技。
凤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对啊,就是玉山的胜遇神女。神君,你不是知道的吗?她一直恋慕于你,曾经不还让西王母撮合过你们俩么?
只不过听说是被您拒绝了,这些您都忘了吗?她就是仗着有西王母撑腰,居然用碧月无涯射杀我!神君,你知道的吧,碧月无涯可是杀伤力排名前几的神器,要不是有凤衣护体,早就一命呜呼,命葬西海了。”
当然,还好有文鳐的内丹护体,要不可不是就死在西海了,这话可没有一点掺假啊。
凤栖一边哭着,一边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在他开口之前又继续说道:“神君,您说,这是不是无妄之灾?我明明从未见过胜遇神女,她为何如此狠心对我?还不是因为她嫉妒我!”
“神君,胜遇神女就是嫉妒我和你定亲,所以才会对我痛下杀手的!您是这般霞映澄溏、高雅贵气之人,恍如芝兰玉树一般,恋慕您的人那么多。
若是每一个都来找我麻烦,而以我现在的神力,岂不是要死一千次、一万次?!所以呀,我并非想要贪图神君您的心法武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神君看着她声泪俱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头无端升起一股怒火,却又被生生地压下去了。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意味不明地低声说道:“所以,你才要退亲?”
啊?怎么突然提到这事了?神君,您不应该是万分愧疚,一心想要弥补我,然后教我各种心法武功吗?
神君,您的套路不对啊,怎么可以不按套路出牌?!这让我怎么接下去?
凤栖正哭的伤心,突然听到他如此问,忍不住打了个嗝,楞在当场。
看吧,明显地做贼心虚,她的脑子快速地转动着,眼角余光打量着他。
过了片刻,才假装悲伤地捂住眼睛,继续说道:“这自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了,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想找个好夫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啊。
但若是情敌太多,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一定呢,还谈什么白首不相离!并不是神君您不好,是我配不上您啊。
而且您都活了十万多岁了,我不过才九千岁,不管是资历还是阅历,我都配不上您啊,哪儿哪儿都不配啊。”
神君听完她的话,露出深思的表情,片刻后,突然又说了一句,“你不喜欢老男人?”
这跟老男人有毛线关系啊?怎么又扯到了这儿?!
凤栖刚刚酝酿的愁思,又被这句问话打散了,为什么神君总是不在线上?为什么他总是抓不住话的重点?这可如何是好?
她此时的脸上完全是哭笑不得,尴尬地要钻到地下去了。
凤栖呵呵干笑两声,急忙摆手,“当然不是了,这四海五山的女子,哪一个不想找个大一些的男人做夫君呢。比她们大,才懂得照顾人,才会疼人嘛。
我真的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才想着要退亲的,我只是觉得我还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若是嫁给您,只会拖您的后腿。
而且您也看到了,我挺会招麻烦的,若是真嫁过来,您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整日就帮我收拾烂摊子了。如果真如此,即使您不嫌弃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呢。
作为一个凤族的公主,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完全就是个拖油瓶啊!”
话刚说完,凤眸微眨,端正地坐着,一脸的“我都是为您考虑,我都是为您好”,竟看不出半分不真诚。
拖油瓶是什么?神君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来,看着她一脸严肃地解释着,似乎想要从她的话中分辨出真假,可那眼中满是真诚。
凤栖最美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吧,眸如星子,熠熠生辉。
每次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妥协,因为太过澄澈了,澄澈到可以让人很轻易地分辨出她是否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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