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几人到达基山的时候,刚过午时,阳光正烈。
要说如何捕兽,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凤栖张口就能说出几个来,什么捕兽器啊,食物陷阱啊。
虽说此次要捕的是神兽,但同样可以学以致用。
根据在这里混迹几百年的经验,凤栖发现,貌似这上古时代的神兽都很好吃,妥妥的都是吃货,所以最终她选择了食物陷阱。
昨天刚刚收获的冉遗鱼,那可是最上等的美食,可遇而不可求,四海五山,估计没人能抵挡得了它的诱惑!
凤栖昨晚吃的时候,便特意留了个鱼尾,此时食物已齐备,就差一个热乎乎的陷阱了。
她站在边上,忙着指挥着当扈和駮骞挖坑。
“駮骞,那里再挖深一些,否则根本困不住猼訑。”
“小当当,你去那边找些带刺的巨木过来。”
“凤郦,你可不能偷工减料,否则抓不到猼訑兽,你的小坎肩可就泡汤了。”
几人忙得热火朝天,分工合作。
駮骞已经现出原形,锋利的爪子挥舞地虎虎生威,不过片刻,一个大坑已初具规模。
凤栖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神兽就是神兽啊,这速度,这蛮力,也是没谁了。
凤郦一会儿抓两下土,一会儿瞪着幽怨的小眼神看着凤栖,姐姐,人家明明是只鸟,为什么要挖坑?虽然很想要小坎肩,可是人家没力气啊。
凤栖接收到他无声的抗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小凤郦,天天混吃混喝,还不想出力,天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就算你是我亲弟弟,我也不能徇私舞弊啊,该劳动的时候,还是要劳动,咱要养成辛勤劳作的好习惯不是。
凤栖手里拿着个木棍,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小凤郦,平日里在丹穴山,父王和母后宠溺你就算了,我可不能再这般溺爱你,否则你永远长不大。
你要知道,咱们这是团队合作,团队合作懂不懂?就是要人人都出力,要有责任心。
不要永远把自己当成是小孩子,让所有人都让着你,否则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不要再看我了,小凤郦,你就任命吧,在我这里,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门都没有。”
凤郦的小脸上还沾着些土,有些灰头土脸的,听完她的话,更是皱到了一处,看起来比苦瓜还苦,却并未反驳她的话。
文鳐抱着如魮坐在身旁,看着姐弟俩交流,无奈地摇了摇头。
肥遗兽蹲在凤栖肩膀上,圆滚滚的小身子往后撤了撤,几只雪白的小翅膀更是紧紧收起,似乎生怕有泥土沾到身上。
解读一下他的面部表情,本大佬的羽毛怎么能沾上土,头可破,血可流,羽毛绝不可以脏!
凤栖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凉飕飕的,特么的,肥遗兽,知道您是大佬,谁敢劳烦您啊,不用装洁癖来掩饰的,我都知道。
不过一刻钟,一个巨大的深坑已经挖好。
駮骞抖了抖身上的土,再次化为人形,穿衣服的时候刚好被凤栖扫到一眼,他先是一愣,继而十分快速地将衣服笼了上去,眼神似乎有些躲闪。
凤栖只是刚好扭头朝那边看了一眼,没成想竟看到了他的后背,她也愣住了,与其说是在看他的背,不如说她在意的是他背上的伤痕。
虽然只是无意一瞥,却看到整个后背遍布疤痕,好似曾经被无数把短剑划伤,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凤栖心头一紧,有疼痛从心尖上蔓延开来,脑中似有什么画面浮过,争先恐后地想要奔涌而出。
她捂住胸口,微微弯下身,呼吸有些紊乱,到底是怎么回事?駮骞身后的伤是怎么回事?她这突然而来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文鳐原本正安然地坐在一边哄如魮玩,心头泛起疼痛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凤栖。
然后顺着她怔楞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駮骞背后若隐若现的伤痕。
他还未开口,駮骞已快速地穿戴整齐,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眼神有些闪躲,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一边,头也不敢抬。
文鳐眉头皱起,急忙把如魮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凤栖抱在怀中,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语气中满是爱怜和心疼,“公主,你还好吧?”
凤栖额头上已有冷汗浸出,指尖到发丝好似结了冰,寸寸寒冷,被他拉进温热的怀抱中时,还有些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地抱着他的手臂,有些焦急地寻找着那份温暖,小心地汲取着温热,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悲哀将要喷涌而出,如此绝望而哀恸。
凤栖趴在他怀中,对于这突然而来的悲伤有些莫名其妙,“文鳐,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駮骞背后的伤,心会这么痛?
駮骞背后的伤到底怎么回事?是怎么留下的?他小小年纪,怎会经历那种惨烈的事情?你可知道?”
文鳐眸光微闪,好似哄小孩子一般,将她抱住,修长的手指依依掠过她的发丝,只轻轻说道:“公主,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我想駮骞肯定也不想让人提起那段过往。”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欢快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凤郦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小嘴努了努,终是什么也没说,漆黑的眼中弥漫着淡淡的悲伤。
刚刚把带刺的树枝砍回来的当扈,看着突然诡异的氛围,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低头看了看大坑,心里寻思着,难道是嫌坑挖的不够深?
在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駮骞,才若有所思地眨巴眨巴眼,难得安静了一次,并未开口叫嚣,只默默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駮骞偷偷看了凤栖一眼,心里有些自责,看着她悲伤的样子,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起来。
肥遗兽早在凤栖被文鳐抱住的时候,便展翅飞了起来,挥动着雪白的小翅膀,在空中转悠着。
如魮蹲在一旁,一脸的懵懂,看了一会儿,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问道:“麻麻,麻麻,你和文鳐叔叔抱在一起干什么呢?”
凤栖听到那奶里奶气的声音,心里的那股悲伤忽而便退去了,好似潮水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淡淡的悲伤在心间涌过,唯留下浅浅的印记。
她迅速调整好心态,莫名的惊痛过后,又是生龙活虎的女汉子,一切好似都未发生过一般。
凤栖松开手,脸上还带着一丝羞窘,不敢看文鳐一眼,只把如魮抱在怀中,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小如魮,麻麻只是刚刚没站稳,被你文鳐叔叔扶了一下,你乱想什么呢。”
如魮抱着她的脖子,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小手在她的眼角摸了摸,又在眼皮上亲了一下,“麻麻,你的笑没有以前的好看,定然是哪里疼疼,对不对?
如魮给你亲亲就好了,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疼,好不好?”
凤栖听了他的话,心底升起莫名的感动,吧唧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嗯,小如魮真是贴心小棉袄,最乖了,麻麻好爱你啊。”
如魮扬起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如魮也好爱麻麻。”
当扈看着一大一小秀恩爱,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抖了抖身板,将手上的枝条扔在坑边,故意气哼哼地说道:“公主,你们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老子站在这里,等的都快发毛了!还弄不弄陷阱了?还捉不捉猼訑兽了?你们再这样爱来爱去,爱个没完没了,都要天黑了!”
凤栖转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闭上你的鸟嘴!”
凤郦当先笑了起来,捂着肚子,指着当扈,笑得前仰后合,这个蠢鸟,分明就是在嫉妒如魮!
当扈见凤栖眼里再次恢复了惯有的神采,才终于放下心来。
哎,老子真是不容易,为了唤醒公主的斗志,甘愿牺牲自己。
这年头,像老子这般舍己为人的鸟儿实在是不多了,公主,你要且养且珍惜啊。
凤栖的斗志确实重新被唤醒了,好似刚刚那个柔弱的她只是个错觉。
她将如魮重新送回文鳐怀里,转过身,便开始专心设计陷阱了。
肥遗兽见她神色如常,又屁颠屁颠地飞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的肩膀上,双眼一闭,又开始装死了。
凤栖无暇顾及他,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先是使了个障眼法将陷阱遮掩,又将当扈找来的带刺的枝条铺在上面,然后把冉遗鱼的鱼尾扔在枝条上。
一切准备就绪,凤栖拍了拍手,对着几人说道:“凤郦,你抱着如魮躲远点。你们俩神力微弱,没有什么战斗力,留下来只会是累赘,还会让我分心。”
凤郦刚把脖子伸长,准备义正言辞地说道一番,但是想了想残酷的现实,还是放弃了挣扎,认命地从文鳐手里接过如魮,抱着他朝远处走去。
凤栖看着两人走远,这才看向剩下几人,再次嘱咐道:“文鳐,你躲在东面那棵大树后,当扈,你去西面那棵树上藏着,駮骞,南面那个土坡后面。
我就去北面躲着,咱们几个分别藏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就静静地在暗处,等着猼訑兽上钩,咱们就从四面包抄,让他插翅难逃。”
三人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凤栖找了个隐蔽处,屏息凝神,眼里泛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中间的陷阱。
冉遗鱼散发着香气,弥漫在树丛中。
约莫过了两刻钟,凤栖隐约听到了簌簌声,耳朵动了动,将凤起心法运起,周身有神力波动,好似薄雾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待感知到那股呼吸的气流,心里一动,来了!
凤栖在暗处,给其他三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屏气凝神,不敢移动分毫,连呼吸都放缓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凤栖悄悄地抬起手,捂住了鼻子,真不是一般的腥臭难闻啊,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隐隐作呕。
原本想要捏个诀,弄点牡丹花瓣出来,把自己裹住,但又怕动静太大,把好不容易引出来的猼訑兽给吓跑了,只能生生地忍着。
凤栖捂着嘴,心里暗暗想着,差点把昨晚吃的冉遗鱼吐出来,还好忍住了,否则就是浪费啊。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夹杂着地面的土碴石块扑面而来,裹挟着更加浓郁的腥臭气,刮在脸上针刺般地疼。
凤栖想要看一看,来的神兽到底长什么模样,可那邪风大得叫人无法视物,发怒似的呼啸着。
特么的,猼訑兽难不成是修习御风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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