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一直警惕地看着陆吾,见他好似入定一般,只看着凤栖一人,心中升起一丝不悦。
眸底骤然弥漫起猩红的深浓色泽,墨玉幽瞳血红一片,燃烧着疯狂。
他突然嘴角一勾,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大手已经揽住了凤栖的腰,这才看向陆吾,眼底满是挑衅。
“毕方在此见过陆吾神君,我的未婚妻还小,礼数不周,还请神君不要见怪才是。”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中,吃瓜群众眼中闪烁的光却越发灿烂起来!
凤栖突然被滚热的手臂箍住,身体不觉轻颤起来,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惊骇!
这是毕方神君吗?他居然一次性说了那么些话!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使劲摇了摇头,不对!不对!现在该关注的不是这个!
为何现在的毕方看起来跟之前有些不同?总觉得换了个人似的!
之前的毕方那么高冷禁欲,会是主动搂女人腰的人吗?
凤栖心中闪过数个念头,眉头紧蹙,开口问道:“毕方神君,你这是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后面这句,自然憋了回去,万一惹怒了他,一口妖火把她烧成火凤凰怎么办!
说话留一线,下次好相见啊,不能随便树敌,再说还是小公主名义上的未婚夫。
凤芷看到毕方突然从位子上站起的时候,便跟着站了起来,眼底流光闪过,却在开口之时,被凤聃拉住了手。
凤聃拉住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又将她拽了下来,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凤晗看着毕方放在凤栖腰间的手臂,碧绿的幽瞳里燃着巨焰,似乎能将那手臂灼穿。
他将手放在雕花木椅上,正欲起身,却被人按住了。
转头一看,是凤曜,见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只得压下心头的怒火,重新坐了下来。
凤曜看着大殿正中剑拔弩张的两人,心里微微叹息一声,还好今天九弟没来,要不然就更乱套了。
旁边的凤翀嘴角带着一丝邪笑,眼眸也看向大殿正中,闪过幽幽的暗光。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夫君?”
凤翀刚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耳边忽而一阵温热,听到那撩人至极的声音,只觉浑身都酥了。
他转过头,正对上媚眼如丝的水舞汐,看着她吐气如兰的妖娆模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娘子,我没打什么主意啊,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水舞汐原本想一手揽过他的脖子,但是抬头一看对面端坐的水澜,正凉飕飕地盯着她呢。
她扬起水润的唇瓣微微一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暗搓搓地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臂。
“夫君,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毕方神君和陆吾神君,都这般虎视眈眈地盯着凤栖妹妹啊?
毕方神君就算了,毕竟与凤栖妹妹有婚约在身,为何陆吾神君也这样死死地盯着凤栖妹妹啊?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没想到,从不出席这种宴会场所的陆吾神君,竟然会出现,总觉得其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凤翀被她问的一愣,眼底流光一闪,只轻柔地摸着她的手,“娘子,你想多了,小十和陆吾神君之前根本都未见过,又怎会有什么秘密呢。”
水舞汐微红着面颊,双眸波纹渺渺,一张妖娆的小脸贴近他,吐气如兰,“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
凤翀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艳红的唇微启,十分郑重地回道:“夫君怎么会骗你。”
水舞汐这才收回了在他袖子里作乱的手,又朝他抛了个媚眼,才坐直了身体,继续看向大殿正中。
“那还真是奇怪,陆吾神君为何如此紧张?看,他要出手了!”
毕方微微低头,脑袋几乎枕在她的肩膀上,呼吸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肌肤。
那一向寒凉的声音却带了些许温度,淡色的冰唇轻启,“小家伙,我的未婚妻,不要闹。”
凤栖看着那妖艳的一张脸,呼吸一窒,双眼瞪得溜圆,毕方神君这是怎么了?被艳鬼上身了吗?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卿卿我我的事,他居然都做的出来!
凤栖的鼻尖充斥着他的味道,眼里闪烁着警惕的光,不!这不是她认识的毕方神君!
虽说只见了那么两面,但这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吧?
她虽是这么想,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怎么可能变身呢?分明还是那个人啊。
凤栖心中越发疑惑,双手推拒在他身前,笑得有些僵硬,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虽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但我好像跟你没那么熟啊,毕方神君。
这样拉拉扯扯的,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不好,还请神君自重。”
话音落,毕方还未回话呢,只觉身后一阵强大的神力波动。
陆吾看着毕方当着一大殿的人将凤栖揽在怀中,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惊痛,心中更是燃起了小火苗。
他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领会了一种孤独,叫相思,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他同样用了很长的时间,学会了思念一个人,有时候她离开了,才发觉自己变成了失去生命的枯木。
曾经也想过忘记,但越是想要忘记,反而记得越清楚,那时候他才知道,相思已入骨,再也除不去。
一旦再见,那相思便再也止不住了,好似漫涨的潮水,将他整个人吞噬。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地娇艳如花,淡淡的光晕将她轻柔地笼住,好似雨后枝头新开的芍药花,莹润光洁,风华内敛。
是啊,她便是开在他心上的一朵芍药花。
陆吾看着毕方揽住凤栖的手,只觉十分刺眼,再看凤栖微微挣扎的面,艰涩的感觉一寸寸漫至喉咙,即将喷薄而出。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仿佛只有将那只手臂撕碎,才能压灭心头升腾的火焰。
这是他很少会有的冲动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听着毕方喊她未婚妻,竟觉得无比刺耳,恨不得关闭神识,倘若当初没有……
没有什么呢?
世间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倘若,发生了便发生了,再也挽回不了。
陆吾看着毕方那赤红的眼珠,幽深的双眼锐利如剑,心念一动,当即出手如电,朝肩上抓去。
“小栖说了,让你放开,毕方神君莫不是耳朵有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故意设了秘音,也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而已。
凤栖听了他的话,恨不得给他鼓鼓掌,陆吾神君果然霸气威武!
这四海五山敢这么直接不留情面地说毕方神君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不愧是在天帝跟前的大红人!
毕方眉眼间满是霜雪色,周身寒气滚滚而出,他身形跟着一动,躲过陆吾的一掌,仍旧是略带挑衅地看着他,“不知陆吾神君这是作何?
虽说你地位尊崇,但这是本君和未婚妻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神君插手吧?”
陆吾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下扇合,在挺直的鼻梁投下一片阴影,将整张脸都映的有些沉郁,“我能不能插手,可不是你说了算!”
凤栖眼见着两人又要打起来,心中哀呼几声,要果真这样打下去,那父王的生辰宴还怎么进行下去?
也不知这两人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以前有旧仇?怎么见了面,就跟吃了炸药一般!
就算你们想挑事,也不能选在今天啊,必须要赶紧制止他们两个才行!
思及此,凤栖往两人中间一站,双臂一伸,红唇勾起,有些讨好地说道:“毕方神君,陆吾神君,不管你们两人有什么新仇旧怨,也请你们忍一忍!
今日毕竟是我父王的十五万岁生辰,还来了这么些贵宾,还请两位神君高抬贵手,不要坏了大家赴宴的好心情才是。
而且,两位神君若是在大殿之上大打出手的话,传出去,对你们的名声也不好。”
陆吾与毕方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又见凤栖满是恳求的眼神,才衣袖一甩,径自朝座位走去。
待两人在座位上坐了下来,陆吾设置的结界才散开。
整个大殿的人都是一脸懵,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总感觉错过了一场大戏啊!
陆吾神君明明动了一下,还以为要跟毕方神君打起来了呢,可再一眨眼,两人已安然无恙地回座位上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整个大殿的气氛也瞬间都轻松了一些,所有人都偷偷地喘了几口气,刚刚真是太压抑了。
虽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是整个大殿的神力波动还是多少能感知到一些的。
两个上神对峙,那气场实在是强大到让人窒息啊,连呼吸都不觉放轻了些许。
凤栖见两人终于回到了座位上,一颗上蹿下跳的小心肝终于平缓了些。
她站在那里,长发随殿外的清风漫舞,发间一朵艳红的凤凰花,莹莹难书韶华。
凤聃眉头紧皱,看了看陆吾,又看了看毕方,见两人回了座位,不觉长舒一口气。
这才看向凤栖,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担忧,小十不是已经忘记了一切吗,应该不记得陆吾神君了,嗯,一定是错觉。
思及此,他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宠溺笑容,对着凤栖眨了下眨眼,沉声说道:“小十,不得对神君无礼。不过,你今日要给父王送什么生辰礼啊?”
赶紧岔开话题,再这样说下去,不会把小十的记忆都找回来吧?
凤芷也同样忧心忡忡地看着凤栖,眼神复杂难辨。
伽萱正坐在她身旁,见她一直心神不宁的,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妹妹莫要担心,我看小十并未有什么异常。”
凤芷回她苍白一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凤栖抬头看着凤聃,淡淡的弯了嘴角,笑靥如花,“是,女儿这就命人呈上来。”
说罢,转头对着駮骞和幻雪、幻灵点点头,轻声说道:“快把本公主为父王准备的生辰礼呈上来。”
凤王闻言,不觉精神一震,眼中闪着光,终于等到女儿的礼物了。
所有人都知道,凤王最宠爱的,便是那唯一的女儿,简直爱若珍宝。
估计就算凤栖随便在路边捡一块石头送给他,他都会赞叹一声,女儿送礼不拘一格。
凤栖的哥哥们,还有侄子侄女们,深知她点子多,向来不走寻常路。
想来送的生辰礼也定不是寻常物,一个个也好奇地伸着脖子,等着一饱眼福。
尤其是凤郦,从凤栖进了大殿,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此时眼里正燃着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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