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姚若愚回忆起了当年秦桧在客栈中与自己的那番对话,不由地,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或许……我可以试着去说服秦相。”
屋内其余四人均是一怔,岳鹏举皱眉道:“『奸』相阴险狡诈,反复无常,文王何必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摇了摇头,姚若愚失笑道:“杨王似是对我大文意见颇深,老实说,我就这么贸然登门,恐怕反而会将他激怒,倒不如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的两位前往,我则去一趟相府,想办法让秦相应允出兵之事。”
楚狂歌沉『吟』良久,颔首道:“似是有理,杨王『性』子你我都知晓,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若是让文王登门,说不好会被杨王打一顿。”
瞧见姚若愚脸『色』骤然尴尬,岳鹏举哑然失笑:“那好吧,你我去一趟杨王府,文王去相府。”
杨仁杰听了半天,忍不住用胳膊肘推了推姚若愚,低声道:“老妖,那我去哪儿?跟你去找秦相吗?还是跟他们去找杨王啊?”
岳鹏举何等实力,自然听见了他的低语,笑道:“这位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位掌管西楚雷骑的杨仁杰吧?”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岳鹏举竟然会知道自己,饶是平日里个『性』张扬,此刻杨仁杰也不禁手足无措,赶紧站起身,嗫嚅道:“岳、岳……”
“岳父?”姚若愚眨眨眼睛,忽地调侃一笑,杨仁杰整张脸不由地涨红如猴股,岳鹏举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可惜本王只有儿子,没有女儿,要不然以杨将军的神勇武艺,找你做女婿也很不错啊!”
瞧见杨仁杰愈加尴尬,岳鹏举才止住笑声,温声道:“听说杨将军修行的是当年西楚霸王的紫雷刀法,恰好这次回京前,本王在边境那儿抓到一匹战马,除了本王,全军上下无人能够将之降服,不知杨将军可有兴趣去试一试?”
杨仁杰诧异眨眼,迟疑道:“没关系吗?”
摇了摇头,岳鹏举含笑道:“既然本王发了话,就没有关系。”
杨仁杰本就是顺杆子爬的个『性』,这么些时间也适应了先前的尴尬,当即搓了搓手,嘿嘿笑道:“那……要不劳烦王爷现在就带路过去?”
岳鹏举笑了笑,淡然道:“我还要去杨王府,就不过去了,让李将军带你们过去。”说话间,他已经看向李奕健,后者也迅速抱拳应允,叫上姚若愚和杨仁杰,一起出了屋子。
走出屋子,杨仁杰不禁伸了个懒腰,吐气一笑:“我勒个天,总算是出来了。”
“怎么,看见岳父太紧张了?”姚若愚斜眼一瞥,嗤笑道。
杨仁杰笑容一垮,郁闷道:“老妖你也忒坏了,不过这种话儿你出来说就算了,等回川蜀了可不许再提啊!”
走在二人身旁,李奕健微笑看着二人斗嘴,也不『插』嘴说话。
姚若愚倏地放慢脚步和李奕健平行,顺手搭住他的肩膀,笑道:“奕健,都没人了,说说吧。”
“是啊!”杨仁杰也笑嘻嘻地凑过来,问道,“这些年,你到底在哪儿啊?看你样子应该早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吧?怎么也不来找我们?知不知道蒋姐她……”
“逗逗!”姚若愚瞪了他一眼,杨仁杰也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露』出几分讪笑。
李奕健明显没有在意杨仁杰的无心之语,淡然道:“我刚来的时候是在宋蒙边境的一个村落,当时正好蒙古进犯,我们村子被攻破,我逃入深山,没想到恰好发现了一处上古洞府,从里面得了一套第六等的武道功法。”
李奕健边走着,边为两人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那日他才刚刚得到传承,追杀过来的蒙兵也循着踪迹追进了洞府。
那时的他虽然得到了传承,但是毕竟还没开始修炼,不过是个普通人,仗着洞府内遗留的机关,他好不容易逃出了洞府,可是那些觊觎传承的蒙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都说丁言志威严,宋凯冷酷,那么形容李奕健的或许就是果断,哪怕是当时被十余名蒙古悍卒追杀,他仍是迅速分析出了此刻的情况,并根据远处狼烟判断出了正有一支宋军在靠近,当即将那些蒙兵引去了那儿。
那支正在靠近的宋军就是岳鹏举率领的亲卫队,之后也就顺理成章的,岳鹏举出手救下了李奕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李奕健在开始修行后,便追随在岳鹏举左右,随他一起在北境抗击蒙古。
当年姚若愚等人刚刚占据合州城的时候,李奕健正在北境与蒙古军厮杀,事后宋朝赐封姚若愚为合州王的时候,他才得知了此事。
听到这儿,姚若愚不禁皱眉道:“既然你当年都知道我们的事了,怎么不来找我们?”
李奕健闻言后不觉默然,直至快要走到府邸东面的练武场,他才止住脚步,面『色』复杂地淡淡道:“姚哥你们在合州裂土为邦,后来更是打下了川蜀,这么久了,你们对文邦的感情是否已经超过当年各自的家乡?”
姚若愚和杨仁杰都是一愣,杨仁杰眨了眨眼睛,迟疑道:“你这么一问,我还真的回答不出来啊!”
见姚若愚脸『色』恍然,李奕健轻笑一声:“看来姚哥懂了,那时的我,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来了这个世界,所以每次征战都是奋不畏死,时候久了,也在武穆军中结交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好友。”
轻轻抚过腰间的牛皮腰带,李奕健叹息道:“对在还没收到消息的我来说,武穆军已经成为了我第二个家,可能我的离开不会对武穆军产生多少影响,但是那数个月里面,和战友们的并肩厮杀,我怎么能够轻易放下呢?”
“那蒋思羽呢?”姚若愚神『色』凝然,忽地问道。
似乎早已经知道他会有此问,李奕健微笑道:“知道么?在我收到消息,考虑是否要来找你们之前,我曾经在战场上被人救过不下十次,他们有的已经战死了,有的还奋战在抗蒙前线。”
“我的老队长,他曾经救过我三次『性』命,他知道我要走,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我当年送给他的一份书法丢了回来,要知道,我送他的时候,他是打算将这份不入流的书法当成传家宝的。”
“北境以南,有蒋思羽,”深吸一口气,李奕健眼神明亮,“可是川蜀以东,有这帮我欠了他们十条命的伙伴啊,我怎么走?我怎么离开?”
杨仁杰龇了龇牙,忍不住一拍他的肩膀,感叹道:“老李,也是苦了你了。”
“所以,你连信都不来一封的原因,是担心蒋思羽会来找你吧?”姚若愚叹息道。
点点头,李奕健回答道:“相比于合州,北境常年都处于战火中,太危险了,我不可能冒着蒋思羽千里迢迢过来找我,却身陷战火的危险,告诉你们我的下落。”
“假如,我是说假如,”李奕健似是深呼吸了一下,淡淡道,“若是我战死了,那还可以留个念想,时间久了,也许感情也就淡了。”
“你觉得思羽那样的女孩子,时间能够冲淡她的感情么?”姚若愚苦笑道。
李奕健默然,随即摇头苦笑,显然以他的智慧,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杨仁杰看见气氛尴尬,赶紧转开话题:“那你现在怎么想着见我们了?”
李奕健笑了笑,一挥手示意继续向前,同时解释道:“之前我在武穆军中一直担任岳王的亲卫,名声不显,你们的探子多半也不会注意到我。”
“但是前段时间和蒙古大干了一架,我斩了拔都麾下的一名大将,加上之前积累的功劳,这次回来,岳王说会在为我设立一营兵马。”
耸了耸肩,李奕健不无得意地笑道:“之后恐怕就很难再隐瞒行踪了。”
“嘚瑟。”杨仁杰笑骂道。
李奕健笑了笑,忽地好奇道:“对了,听说这次跟你们一起来的还有迪飞啊,怎么没见他?这家伙的『性』子应该不会拉下来见岳王的吧?”
姚若愚摇摇头,杨仁杰则笑道:“快到杭都的时候,那小子非要去一趟绍兴府,说是看看故乡古时候的模样,把老妖气的呀。”
李奕健莞尔,颔首道:“故乡情,也能理解。”
“可是他也该早点说的,不是么?”姚若愚眉头微皱,明显有些不悦,“这次来杭都除了说服杨王,还有和这儿的暗部成员碰面的事情,他之前一直想要加入文邦的暗部,这次来也算是让他练练手,结果这家伙半路上就跑了。”
“家长难当。”李奕健轻笑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步入了岳王府东面的练武场,这儿正有数十名退役后入了王府充当护院的老卒在『操』练,看见李奕健路过,都是嘻嘻哈哈地挥手招呼。
“老李,人缘不错啊!”杨仁杰笑道。
“都是前辈,之前在军中也很照顾我,”李奕健笑了笑,一指前面的马厩,微笑道,“岳王说的马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姚若愚望过去后为之一怔,愕然道:“你们关的是马还是龙?用得着这么多符咒么?”
李奕健神秘一笑:“你们应该见过强哥的赤眸黑龙驹吧?那匹马体内有龙族血脉,所以拥有近乎五境圆满的实力,这匹马也差不多,虽然没有龙族血脉,也还在幼年,但是等它成年后,实力恐怕也不下于五境圆满。”
瞧见他说的神秘,杨仁杰不禁来了兴趣,挽起袖子就跑到马厩门口,透过门缝往里面望去。
下一刻,姚若愚忽地听见杨仁杰嗷呜一声,发出好似『色』狼看见美女般的狼嚎,居然一把拉开大门就蹿了进去,随后门口护卫竟然也是神『色』慌张地一把将大门关上,生怕里面的战马跑出来。
姚若愚见状心头愈加好奇,快步来到门口,耳中隐约听见阵阵狂霆呼啸,不禁诧异无比,想不到杨仁杰为了降服一匹战马,竟然连紫雷玄功都用上了。
正想着,他已经眯起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往里面望去,瞬间他那唯一睁着的眼睛就瞪得滚圆,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他此刻才知道,刚刚那汹涌到极致的狂霆之声竟然并非源于杨仁杰,而是来自于那匹战马!
马厩内,一匹通体如黑缎的战马雄踞当场,四蹄白胜霜雪,它的全身上下竟是环绕有无尽雷霆,万千霹雳呼啸纵横,使得它宛如上古雷神的坐骑一般!
历史上,此马曾经一度被称为“天下第一骏马”!
西楚霸王之坐骑……
踢雪乌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