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一五三章
东北那些事（4）
北京『政府』在奉天省有三支属于国家陆军番号的部队，一支是驻扎在奉天城张作霖的陆军第二十七师，还有一支是扎住在广宁（北镇）的冯德麟第二十八师，还有一支就是吴俊升任旅长的陆军骑兵第二旅。这三支部队都是在北京『政府』陆军总部那里挂了号的、军饷补给以及装备基本上都是由『政府』提供的部队。
和这三支国家陆军相比，早期奉天都督张锡銮手里，只有由东边道镇守使马龙潭统辖的巡防营右路这一支比较像样的部队，该部队和已经改编成北洋陆军的张作霖、冯德麟部队一样，是属于清末驻扎在奉天的清军，所以多少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可惜该部仍扎驻在原地凤城，没有办法到奉天城来给张锡銮撑腰；再说了，马龙潭和张作霖他们是结拜兄弟，到了奉天城来听不听话、听谁的话还两说。
这种情况下张锡銮才让自己的浙江老乡到地方军队中去，在地方设治局或者守备营任管带，看看能否在军队中发展自己的实力。还好，有一位叫曹福升的幕僚亲戚，在经棚设治局（锡林郭勒草原克什克腾旗）做的不错；只几个月时间就消灭了那里的陶克陶胡叛军残部那顺巴图部，还拉起了一支不错的队伍。就是这支部队，在几个月之后，等到曹福升调任吉林省护军使之后，就升格成了奉天陆军第七师，让张锡銮手头上有了可以使唤的部队。
尝到有军队甜头的张都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对第七师下达了扩军的命令；严格的说此时的奉天陆军并没有七个师的部队，番号也只有这个奉天陆军第七师。但是为了效仿关内各省都督的做法，也为了让自己手里有足够的兵力，节制包括张作霖等在内的国家军队，张锡銮就要求第七师赵怀梓部队加紧扩充。再说了，他身上还有一个北京『政府』任命的节制吉、黑两省军务的这么一个权力和任务，军队多一点也没有关系。
尽管手里有了军队，但张锡銮还是对张作霖等人心存忌惮不放心，这一点可以从他命令第七师到奉天城后又离开，到奉天省西南部去扎住的做法就可以看出。主要是今非昔比，七十多岁高龄的张锡銮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无法再像几年前十几年前那时年富力强精力充沛了，现在的北京『政府』里面，像他这样大年纪的官员，已经不多见了，都退到幕后修养去了。人上了年纪，头脑的思维、反应的速度、行动的敏捷等等都会下降很多；但在和杨永泰接触一段时间以后，张将军就对他赞不绝口，极力希望这位年轻的俊才能入自己的将军府做事，替自己分忧解难出谋划策。
对杨永泰有好感的在奉天可不只有张锡銮一人，绿林出身的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更是把杨永泰看成了自己的首选谋士。对张锡銮的招揽，杨永泰装聋作哑从不做正面回答，但对张作霖的几次请求，杨永泰就不能有什么隐瞒，告诉张作霖自己已经“名花有主”身后有人，让张作霖唏嘘不已，只感叹自己晚遇到杨永泰。虽然没有明确和答应两位地头蛇的邀请，但却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二人的办公场所，在很多事情方面都替他们出一些主意，让二人对他更是心仪的很！
欧洲战争爆发以后，杨永泰按照事先和赵天一商量好的计划，一方面劝说张锡銮继续扩充奉天陆军，一方面向张锡銮和张作霖等人讲解欧洲战争对中国的可能影响，隐晦的指出日本认可了会在山地动手的事情，让这二人心里面对日本产生警觉。果然，时间进入八月，中国『政府』对德宣战，山东军队宣布武力回收青岛，日本『政府』宣布由日军出面收复青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果山东军队坚持，那么中日在山东肯定会打一仗。就在日本大隅内阁宣布出兵青岛的第二天，张锡銮和张作霖同时邀请杨永泰到他的驻地，商量一些事情；其实也就是想听一听杨永泰对山东形势的分析，南京眼下北京的态度，自己好迅速站队。
不过这一次杨永泰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在奉天城中街（四平街，因位于城中央，人们习惯叫中街）的“中和福茶庄”一间茶房里面，专门邀请了张锡銮张作霖等人到茶庄饮茶聊天。在那边找不到人的二张，在这边接到了杨永泰的请帖，二话不说就骑马坐轿赶到中和福茶庄；到了一看，这哪里是饮茶！桌子上早已经备好了满满一桌子酒菜。一看式样，就知道是奉天城名菜馆“宝发园”里面的；这个“宝发园”，宣统宣统元年（1909年）就创立了，其烹饪的熘腰花、熘肝尖、熘黄菜、煎丸子这四道菜可以说是名绝奉天，很是有名。
当然，今天杨永泰请他们来可不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酒足饭饱之后才是饮茶，也是正戏开场的时候；所以几个人在吃饭的时候根本就不提时事，专心的喝酒吃菜，顺便夸赞一下“宝发园”厨子的手艺。但是，从酒桌上下来，一进入旁边的茶室，心急的张作霖就首先开口了：
“畅卿老弟，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现在你也该说一说这山东的事情了。这之前我可是派人去专门请老弟到我的师部，想好好和老弟聊上一聊；没想到我派去的人前脚刚回来报告你不在，后脚你的请帖就到了。我想你的这顿饭肯定不是什么鸿门宴，肯定会谈山东的事情，会谈『政府』和德国人交战的事情；老弟你就别看大帅（张锡銮）了，大帅一定和我一个心思，哈哈哈“！
一边刚刚坐下的张锡銮也笑着说到：“畅卿，大家相处这么久了，彼此不是外人，今天你就说说总统这是怎么想的，按照以往的脾气，总统可没有这么大胆子和德国人宣战，这里面一定有事情”！看几人的茶杯里面都已经添满了茶水，杨永泰挥挥手，示意茶庄的服务人员可以走了；看他们出去以后，这才回过头来对张锡銮和张作霖说到：
“以我在国会议会里面任职的那一段时间对袁总统的认识，也没有想到『政府』会对德宣战，加入英法协约国一方。但不管这么想，这也是『政府』好的一面，想必总统那边一定是在有了各方面全面的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而山东『政府』和军队能够在第一时间响应北京的号召，做出从德国人手中收复青岛的决定，更是在日本军方发出要出兵青岛之后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出来，着实让人感到佩服”。
“这日本人真他妈的欺人太甚，这两天还在报纸上说什么‘中国军队收复青岛会造成严重后果’，他『奶』『奶』的！这青岛到底是我们中国的还是他们日本的”？一边的张作霖也是非常不满的说到。张锡銮品了一口茶，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到：“畅卿老弟，你在国会那会儿时，对山西的情况了解的多不多？这个山东将军可是原来的山西将军调任的。六月份总统实行都督改将军时这个赵天一可是泰威将军，比一般的省份将军要高出半头；听说他一到任，在山东可是大开杀戒，靳云鹏靳翼青（前山东都督）在山东几年时间都没有办法消除的土匪响马收拾的一干二净，手腕很硬啊“！
“两位，北京那边的事情到最后会怎么样不好说，但是，依据这位山东将军的行事风格，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将青岛交给日本人。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这都建将是一个很大的风险；不管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德国人一定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就算是日本人来了，有着强大的海军舰队，也不一定能够在山东军队手上占到便宜。刚才张帅也说了，这位山东将军可是手腕很硬呐，以我之前对这位将军的了解，我们只管看事情的发展变化就好了”！
山东的事情果然如杨永泰所说，当这个结果出来之后，张锡銮和张作霖和全国其它各省的将军们一样震惊、一样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在为山东军队战力强悍吃惊的同时，也为杨永泰精准的分析感到佩服，对杨永泰的态度也就更加的热情。九月二十六日，赵天一订婚，奉天将军张锡銮亲自前往北京祝贺；张作霖碍于自己的身份和级别不够，只能派人给赵天一和袁世凯各送了一份厚礼。送给袁总统的礼物，本来是要送给他七女儿的，但张作霖却故意送给了总统，好让总统能够记住他。当年袁世凯选总统那阵子，张作霖作为东三省军队的代表，可没有少给袁世凯发电报表忠心，这也是他能当上陆军二十七师师长的根本所在。现在既然这个年轻的山东将军实力很是吓人，总统又把女儿嫁给了他，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自己现在必须抓紧跟进，为将来着想。
张作霖基本上是一个十足的实用主义者，一切以对自己是否有利为出发点。他个人没有什么主张和理论，凡是有利于他升官发财的，他就会支持和去做；反之，他就不去理会和干。但是，他也深知，要想爬上更高一级的台阶，必须观察形势，投其所好，至少要能和对方搭上线，而杨永泰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可能背后没有靠山！这是张作霖对杨永泰招募不到之后的想法。而在现在的中国，让这么一位有真才实学1的人归心的，对方没有强大的实力是做不到的，加上杨永泰对山东战事的分析以及队赵天一的认可，让张作霖感觉到杨永泰是和赵天一在一起的。
十月份，北京『政府』开始下令组建欧洲远征军，如此巨大规模军队的招募组建，确实也让张作霖眼红。说老实话，到现在他才是一个小小的师长，在别人眼里，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官了，但这一次，在人家赵将军手里，一下子就是二十个！二十个师长呀！张作霖觉得，自己必须要加快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