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已经在床前侍奉了小半个月了。
这皇帝要死不活,每次都以为快死了快死了,结果一闪眼又有气了。
这家伙到底还有啥放不下的呀,死了一了百了多痛快,现在这样出气多进气少的,多难受呀。
当然,这些话言歌不会说,她现在就是个贤惠深情的皇后,少说话多做事,等着这家伙挂了再撒欢。
宋帝熬不下去了,再一次从昏睡中清醒后,他终于认清了自己要挂了的这个现实。
他让人准备了一壶酒,打算和皇后再喝一次交杯酒。
他半躺在床上,看着依旧貌美的皇后。
微微垂头倒酒的女人,乌发披散,露出半截脖子处的白嫩,十指纤纤,腕间胳膊细若白玉。
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可也能从她身上看出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娇媚。
他这一生,是真的真的喜欢她这副皮囊。
她倒了酒,却没端起,而是抬头,望向他。
她声音柔柔的,轻轻唤他:“陛下……”
他却打断她:“叫我子安。”
她从善如流,喊他:“子安。”
却没再继续往下说。
她黑白分明的目光,就那么望着他,似乎要望进他的心底。
那眼里,没有半分怨愤,只有无奈与委屈。
他就怕她猜到,特意为她找了点事,让她出去了小半天,安排后事的人手也都是自己的暗卫。
他以为他做的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可瞧到她面上神情,他觉得,她想必是猜到了。
是啊,她那么聪明,她怎么会猜不到。
他对上她的目光,陡然就有了那么一分的心虚之意。
但,也只一分而已。
“君君。”他唤,“与朕一起,喝了这杯酒吧。”
她动了动唇,却没再说话,而是低头,将一杯酒递到他手上,然后又将另一杯拿在了她自己的手中。
她没有举杯,依旧痴痴然的望着他,眼中的委屈渐渐就成了迷惑。
她声音轻轻地,蚊子叫一般问他:“子安,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
他最怕的就是她问为什么。
他当然不能说,他不想被戴绿帽子,也不想他这么地死了,可她却能继续过潇洒的生活。
他望着她,一脸深情:“我想与君君生同衾,死同穴,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天死。”
他知道这种话打动她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所以咳嗽了几声后,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乞求一般的说:“君君,朕活着的时候,你想什么朕都可以给你,现在朕要死了,这天下这权利,朕都可以舍弃,可朕舍不得你。”
“棺材里太冷太黑了,朕想抱着你,你在,就是死,朕也没有任何遗憾。”
言歌低头,吻在他眉心,似感动了一般,喃喃:“子安,能得你喜欢,是我三生有幸。”
她这是释然了吗,他心头顿觉欢喜,含笑纠正她:“不止三生,是生生世世。”
她伸手,与他的胳膊交缠,将酒杯放到唇边,她目光依旧盯着他,二人深情对望。
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将杯子倒转,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