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这本册子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感觉看见了一本破烂书,但仅仅也就是这种感觉,因为我拿到的时候书还是完好的,没有任何破损,看着像一本破烂,仅仅只是因为它看起来像。
它是出现在我床头的,昨晚我醒过来之后就回到房里自己睡了,丁玄帮我做了一些驱邪的手段,也到算睡得安稳,早上醒来这本册子就出现在我的床头,我拿了起来,感觉和我昨晚拿到的感觉一样,入手有些潮的感觉,像是纸绵了一样的感觉,可是你仔细去感知,好像又不是发潮,倒像是这纸张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我随便翻了翻,里面完全是空的,页面有些像发黄的白纸,但我知道这不是发黄,而是颜色本来就是这样。我见里面是空的,心上有些纳闷,于是在想父亲要我去找的东西怎么会是一本空册子,这册子很薄,十页都不到,我在心里合计着这是不是早期的练习本什么,又见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就胡乱放进了抽屉里没再去管。
我起来的还算早,起来之后昨晚的那种虚脱感几乎已经没有了,只是人依旧觉得有些累,精神头不是很好,丁玄说这是正常的,伤神的事,精神头是要过几天才能恢复的。
但是丁玄却不是专门要和我说这事的,他背了母亲和奶奶私下问我,昨晚上我还记得什么不记得,就是我在昏迷期间的事。这些我自然是记得的,这回丁玄问我,我并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地和他说了,但是说到箱子这一截的时候我跳过了,其实并不是我不想说给丁玄,而是一开始箱子的事我就没说,这里又说的话就会牵扯出之前的好多事来,我开始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起,而且昨晚找东西的事和箱子也没有多大关系,就省略掉了。
丁玄一直在听我说,自始至终都没有插一句话,最后我把自己记得的都讲完了,丁玄沉吟了一阵才问我:“你确定在门口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你父亲?”
我点头告诉他确定,丁玄就没继续说这个了,也没问父亲让我找这东西干什么,我也把这册子给丁玄看了,丁玄拿到的时候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我看的是真真的,他久久说不上话来,然后就用很复杂的神色看了我,我看不出他是什么神情,有些心虚起来,直觉告诉我这东西不简单,是我自己不识货。
丁玄没有翻开这东西来看,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我见他这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问:“这是什么?”
丁玄深吸一口气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说:“我也不敢确定,但是从它的材质和感觉上看,像是阴纸。”
我没听过,问说:“阴纸?”
丁玄说:“我自己也没有见过,只是听家里的老一辈讲过,所以也不敢确定。”
说到这里的时候,丁玄忽然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我祖爷爷那一辈的人做过这种行当,所以我家的人有关于阴纸的流传,只是到了我爷爷这一代,家道没落族人凋零,到了我这一辈的时候,虽然还能推骨算命,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关于祖上阴纸的事也只是零零碎碎的有一些,甚至阴纸是拿来作什么的,都已经不大清楚,只是家族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就是阴纸是不能用普通的东西写字的,写了这纸就废了,必须用人油来写,也就是尸油,写好之后放在墙外,用一个碗压住,旁边点一炷香,然后人在门里等着,但无论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能出去看,在香熄灭之前,会有‘人’来取这张纸。”
说到这里的时候丁玄自己也有些不大说得清楚了,他说好像是如果碗被敲了三声,就代表没事;要是有碗被砸碎的声音,这就是不好的预兆,似乎预示着全家都不得善终。他说还有很多忌讳,可是他听的也不全,给他讲的人也没完全讲清楚,剩下的就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所以说了半天,阴纸是作什么的,丁玄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纸是拿来用的,但是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
最后他建议我说把这东西保管好,我父亲让我找这东西绝对是有目的的。
但是丁玄照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关于我丢魂的事,我是怎么丢魂的,顶固心安说里面原因太多,但总和奶奶家那宅子的古怪有关,现在谁也不清楚所以暂时不去说,他要说的是我丢魂醒来之后,他说他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想明白我是怎么醒来的。
我听见丁玄这样说也是惊讶的不行,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能醒过来是因为丁玄帮我叫魂,我醒来的时候,他分明还在捣鼓那些玩意儿。
可是丁玄却沉着脸摇了摇头,他说在很短的时间里试过了很多叫魂的法子,甚至借力也用了,但是得不到回应,而叫魂的时间只有一炷香,直到一炷香结束都没有丝毫起色,也就是说我丢的魂根本叫不回来,所以才有后来母亲说的,我的身体开始转凉,呼吸和心跳也停止没有,丁玄说那时候我的确是可以说“死”了,因为一炷香之后魂叫不回来,这人多半就凶多吉少,那时候母亲呼天抢地,已经嚎哭了起来,然后再接着,我就自己醒过来了。
所以丁玄说,我的魂不是他叫回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于是听我详细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尤其是我说到我找到东西从楼上下来,本来要离开来大伯家找母亲他们,被奶奶房间里的烛光吸引这一截的时候,丁玄告诉我,我两次要走出大门但都被阻止了,第一次是父亲站在门外让我回来找东西,第二次则是被奶奶房间里的蜡烛。
丁玄说我家祖上还是保佑着我的,因为按照我当时那情形,我要是真走出了奶奶家这宅子,生魂就算是彻底迷失了,没有人在限定的时间里来把我找回来的话,我就算是死了。
所以第二次我看见奶奶房间里的烛光,看似是要引诱我进去,其实是在救我,而且丁玄说根据我的说法,正是这烛火把我的生魂给引了回来。
我听丁玄这样说整个人只觉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为了证实我的话和他的猜测,在中顾委阳气比较重的时候,他和我重新去了奶奶家,到了奶奶家的时候,我看见奶奶家门口正中央插着三炷香和一堆烧尽的纸灰,他说这些东西昨晚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有,而且从灰烬上看,这应该是昨晚烧的才对,也就是说他的证实的确是对的,有人在暗地里帮我叫魂。
于是我们进去到了院子里,白天进来的话阴森感就少了很多,接着我们直接去了奶奶房里,果真只见奶奶房里点了一根蜡烛,烧了三分之一左右,就在我昨天看的那个位置上。
丁玄一言不发,他问我:“你认得那个和你说话的人吗?”
我摇摇头说:“我根本就没看见他,只听见了他的声音,转头的时候只看见了刺眼的光然后就醒了。”
丁玄则一言不发地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究竟,只好作罢。而我边说着则边看向奶奶床底下,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昨晚上看见的绿漆箱子现在根本不在那里,好像也压根就没出现过一样。
就在我和丁玄都各自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太婶,太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