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离国庆节放假还有几天的时候,常宁总算正式开始上班了。
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和秘书李州腾一起,陪着常宁来到他的办公室。
这里的县委和县『政府』的办公地点,座落在康乐镇的东边,和县委招待所不是很远,处在幸福大街的尽头,却都是七十年代的“大寨屋”,李效仑介绍说,原来的办公用房是解放前留下的老县『政府』,一九七二年康乐镇发生特大洪水的时候冲垮了,这是后来在原址上的重建,虽然是一排排的石板“大寨屋”,夏天热了一点,但都是平房,没有二层的噪音干扰。
和常宁想像的一样,没有空调,作为县委书记的办公室,特地放了两台电风扇,一台落地式,一台台式的放在办公桌的一角,县委书记的待遇如此,其他人的可以想见。
李效仑脸有歉意的说道:“常书记,我们这里的条件就是这样了,办公室里具体怎么布置,你吩咐李州腾办吧。”
常宁摆摆手,他向来是随遇而安,哪会去计较这些,“效仑,你忙你的去吧。”
打发走李效仑后,坐到藤椅上,常宁先点上一支烟,然后打量着办公室里简陋的陈设。
常宁心里苦笑着,顶多只有十五平方米,一切都是旧的,电风扇嚓嚓作响,办公桌的油漆开始脱落,书架有点歪,另外两张供拜访者坐用的藤椅,有几根藤条已经因为断裂而没有了,电话机的听筒手捏处,黑『色』被磨得褪去了应有的光泽,四面的墙壁是石板,连张年画之类的装饰也没有,地面也是石板,不过是一块块板凳大小的正方形拚成的。
其实常宁还算满意,因为李州腾和凌啸打扫了一天,办公室挺整洁的。
只有唯一窗户上的红『色』窗帘,让常宁稍微的皱起了眉头。
“常书记,听李主任说,本来应该是买一套新的办公用具,”李州腾小心的说着,以为常宁真的不高兴了,“可是,县委县『政府』机关的财政帐户上,只有几元钱了,后勤科的人说,我可以去赊一套,我想了想就没有答应……”
常宁笑着说道:“这不挺好的么,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以为光指这些东西吗,州腾,这办公室里两样最重要的东西是崭新的,你知道是哪两样吗?”
“常书记,您是指您和我吧,我们,我们是人不是物呢。”
“呵呵,说得是啊。”常宁挠着头,自嘲的笑了,“哎哟,不好说话哦,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骂了,我们是人,不是什么西东啊。”
李州腾问道:“常书记,您看看,办公室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对于如何当好秘书,李州腾还是下了点功夫,为此还专门向李效仑请教过,加上这两年的耳闻目睹,知道了其中的一些道道,领导看着舒服,当然是第一位的,李效仑还特意提醒他,这个问题必须在领导第一次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做秘书的要主动提出来。
李效仑只是没敢明白的告诉李州腾,新来的县委书记有个外号叫小半仙,是风水及相面方面的专家呢,专家不能给自己相面,却可以稍微改变自己的风水。
“州腾,你记住了,跟凌啸也说一声,以后就叫我领导吧,同时把您改成你。”
“是,我记住了。”
常宁又一次打量起办公室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协调,让他的心绪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舒服。
所谓成大事者,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实际上就是风水中的三个最大要素。
以前在青阳工作的时候,常宁并没有刻意的注重风水方面的细节,是因为他始终认为,他是青阳的主人,那是他的地盘,一切自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为人处事讲究的是从大处着眼,用不着在细节上穷讲究瞎琢磨。
可如今却是人家的地盘,闯进别人的菜园子,收获别人的胜利果实,除了必要的虔诚和小心翼翼,要想收获成功全身而退,就应该就大处着想,从小处着手。
“州腾,那块红『色』窗帘布,是新的还是旧的呢?”
“领导,听李主任说,这窗帘布,是去年他亲自帮前任书记买的,又亲手挂上去的,因为时间不足一年,看上去还不算旧,我就留了下来,等领导你亲自来定夺。”
常宁瞅着那窗帘布,呵呵的笑了。
办公室除了一扇门,就只有那个长约一米五高约一米的窗户了,每个房间都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世界,没有外气的循环流通,小世界就活不起来,小世界活起来了,小世界的主人就有希望了。
窗帘布是红『色』的,颜『色』太深,布面又太厚,挡住了外面绝大部分的阳光和空气,等于隔绝了和外面的联糸,这是风水的大忌啊,非改不可。
“这样吧,你去百货公司门市市部,帮我买一块白『色』的窗帘布,越薄越好,最好是丝绸做的。”
李州腾领命而去。
常宁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该给老婆打个电话了。
“呵呵,丫头妹子老婆,本老公在千里之外向你请安了。”
杨阳格格的笑着,在电话里听得特别的清脆亲切。
“哥哥,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谁说的,谁说咱不要老婆了,咱还指望着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传宗接代呢。”
“呸。”杨阳啐了一口,笑着问道,“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奇道:“咦,你上次不是说,国庆节的时候,要亲临我这里检查指导工作么,我就是请示一下你几时过来,我也好提前做准备工作嘛。”
“格格,傻哥哥,千里迢迢,路途曲折,你不想丫头帮你传宗接代了?”
常宁忙道:“哦,有理有理。”
“哥哥,我忘了说了,我爷爷『奶』『奶』在我这里呢,你等等啊,我让爷爷找你说话。”
常宁一听,脸『色』大变,杨疯子在青阳,那家里的金屋藏娇,不是要『露』馅了么,乖乖的不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格格,格格……”
“丫头,哥公务繁忙,下次再联糸你啊,挂了挂了。”
常宁急忙的挂了电话,好险啊。
眼不见为净,让她们折腾去,咱还是干革命工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