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常宁第一个邀请的是史林风。
林风部长,这是一个很亲密的称呼,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令人遐想联翩。
“林风部长,你不是万锦县人吧?”
常宁望着史林风,明知故问的开始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史林风是万川县人,十多岁以后,开始在万锦县上学,娶的老婆也是万锦县人。
“常书记,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史林风有些受宠若惊的笑着,常宁又是敬烟又是让座,让他一时难以适应,心里有些吃不准,这个娃娃书记太善于翻云覆雨了,只是不敢用不安好心去揣度。
“呵呵,林风部长,我也是没办法,你久经沙场而不显,胸藏万兵而不『露』,我只好没话找话喽。”
对于军人,常宁向来是肃然起敬,尤其象史林风这样的,脱去军装还保持着军人的气质,没进过军营,是他引为平生的一大憾事。
“常书记,你果然了得,林风不才,心里惭愧啊。”
常宁坐在椅子,微笑着问:“军人喜欢激烈的沙场,林风部长一时心痒,肯定是想凑凑热闹了。”
史林风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声带动全身,连坐着的藤椅也在微微的颤动。
“是的,常书记,随着大裁军的深入开展,军转地干部的数量猛增不少,我三天前去地区开会,按照优先属地安排的原则,今年我们万锦县有七十多名军队转业干部,和三十多名退伍志愿兵需要安置,加上前几年积压下来的三十几人,我手头上可有将近一百五十人啊,如果算上这几年的农村退伍兵,足足可以编成一个加强营喽。”
常宁笑问道:“这其中,有没有冒尖的人呢?”
史林风又笑了,因为他知道常宁嘴里的冒尖二字,是什么意思。
“不瞒常书记,这些人是人没到万锦县,心已回来了,听说我们正在选拨两名付县长,有四个特地跑到我这里打听消息,一个是师政治处付主任,一个付团长,一个省军区后勤部的科长,还有一个,是我老首长的儿子,团政治处主任,因为祖籍是万锦县,这次也分配过来了。”
常宁笑而不语,若有所思地吸着香烟。
史林风继续说道:“常书记,我那位离了休的老首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说你是杨司令的孙女婿,也算军人家属,肯定对军人特别有感情。”
“呵呵,情报准确,判断有误,林风部长啊,你是知道安置军队转业干部有关规定的,这四位同志,不论其他要求,就专业化一条,我就能把他们刷掉了。”
史林风坦率的说:“可不是么,所以我也不敢向你提,正想办法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常宁想了想问:“林风部长,你转业前是级别?”
“惭愧,正团级。”
“我听说,当时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到万川县当付县长,一是来万锦县当武装部长,你为什么选择了后者呢?”
“这还用说吗,拿惯了枪的人,当不了老百姓的家,让我当付县长,比张飞绣花还要难啊。”
党宁笑着说道:“用上述两条理由,可以说服那四位同志吗?”
“噢……”史林风又笑了起来,“哈哈,常书记,你首先已经说服我了,行,行,我就拿这两条对付他们了,我堂堂野战军的机步兵团长,现在不过是个武装部长,难不成他们还想超了我,哈哈。”
常宁又给史林风递了一支香烟,一边认真的说道:“军人是最可爱的人,军装在身,流血流汗,脱了军装以后,绝不能让他们流泪,林风部长,你刚才说的一百五十多名军转干部,我全要了,包括他们的家属,都要得到妥善的安排,请你会同春意同志及人事局,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争取在春节前完成这项工作。”
史林风激动地站了起来,“常书记,我代表同志们谢谢你。”
“林风部长,谢谢两字多余了吧,我不但是军人家属,还是你们武装部第一政委,一家人嘛。”
史林风笑着点头,“既然是一家人,可不可以先透个底?”
“呵呵,好说,好说,正职不多,付职不少,公检法和各部门的付职,各乡镇的武装干事,公安局驻各乡镇警务区警长,公安局几年之内的招工招干,就一条原则,军人优先。”
史林风说道:“常书记,有你这句话,我的工作就容易多了。”
常宁送史林风出来,到门口时,带着歉意笑道:“林峰部长,其实是我要谢谢你啊。”
史林风楞道:“常书记这话……林风哪里有不到之处,请常书记批评指正。”
常宁伸手指着会议室的方向,狡猾的说道:“我让林风部长做了他们的榜样,实际上也是一种牺牲,你说我该不该谢你?”
史林风明白了,常宁是有意请他过来,做给其他人看的,“哈哈,常书记唱的莫非是杀鸡警猴的戏?”
“哎,我可没这么想,这比喻不恰当,太不恰当了,我怎么敢拿武装部长当鸡杀呢。”
史林风严肃的笑起来,“我觉得就这么一个意思,常书记你还有其他的解释?”
“呵呵,是这样的,咱们这县委大院好比一潭碧水,八九个人都潭边摩拳擦掌,各有盘算互不相让,法不责众嘛,当领导的只好演一曲周瑜打黄盖m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抓起其中一个,象扔石头一样扔到潭里……呵呵,林风部长,对不起了,我把你当成了一块石头,希望一石击起千层浪啊。”
“哈哈,好一个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比喻好听,我接受了。”
常宁直把史林风送到走廊上,两个人的笑声,在宁静夜『色』里的县委大院回『荡』。
几位刚开完的领导办公室,无一例外外的都还亮着灯。
“常书记,洪湖水,浪打浪啊,哈哈,但愿我这块石头能起点作用。”
常宁眨巴着眼睛,坏坏地笑起来。
“呵呵,一浪一浪又一浪,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