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难得的在湖城待了两天,陪着高飞和尤佳,利用夜『色』的掩护,游了一遍初夏的溪子湖,其乐融融,其情深深,颇有些旧梦重温的感觉,仿佛又回到刚刚认识的那个时候。
可惜的是小飞和小佳不在,他们都在香港读书,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又有将近两个月没见了,常宁违犯了一月一见的约定,小家伙们又要赌气不喊他爸爸喽。
坐在溪子湖边的长椅上,常宁望着夜空中的星星,轻轻的说:“明天该给他们打电话了。”
尤佳柔声的问:“又想孩子了吧?”
“嗯……要是能天天和他们在一起,带着他们在大青山骑马,该有多好啊。”常宁叹道,自从走上从政这条道路,天伦之乐就成了他的奢望。
高飞噗的一笑,“电话还是别打了,免得小家伙们又要嚷嚷,他们的爸爸是个撒谎大王。”
尤佳也笑了,常宁更是一脸的苦笑,他这个爹当得实在不怎么样,成了小家伙们的坏榜样,三四年前,他为了表示对他们的爱,经常打电话,有一阵子在抗洪一线,实在太忙,就投机取巧,预先把通话录好,让秘书替他往香港打,结果让孩子们识破了他的小伎俩,从此,爸爸两字的前面,多了一个懒字。
“难怪咱们妈说,幸亏小常不在孩子们身边,要不然,孙子辈又要出几个无法无天的小半仙了。”高飞笑着说道。
“嘿嘿,你们这些娘们真没良心,小半仙有什么不好,就拿你们两个来说吧,没有小半仙,你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没有小半仙,你们能生出又漂亮又聪明的小家伙吗?”
说着,一手一个,搂住了两个女人的腰。
尤佳忽地噌身,伸手到常宁的耳边,捏住了他的耳垂。
“干,干什么呀?”常宁不解的问。
“嘻嘻,我『摸』『摸』,它有没有在颤动。”
常宁一楞,随即呵呵的笑起来,“我的那个老娘哎,儿子的隐私全让你给卖喽。”
高飞问尤佳,“这又怎么啦?”
“嘻嘻,这是我上星期去香港看孩子,妈告诉我的,说小常在想着要做坏事的时候,两只耳朵的耳垂会不由自主的颤动,让我们依此判断,好好管着他,尽量不让他有做坏事的机会。”
“咯咯……”高飞放声而笑,也伸手捏住了常宁的另一只耳朵。
常宁开心的笑着,揽住双腰起身就走,一边冲着夜『色』下的溪子湖大声喊道:“小半仙要去干坏事了。”
可是,回到高飞和尤佳共同拥有的“爱巢”,常宁想干的坏事没有马上干成,因为他腰间的手机响了。
“你是常宁同志吧,我是李伟文。”
常宁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李伟文是谁,总书记办公室的付主任,是自己和总书记之间沟通的桥梁,在九二年的抗洪前线,还曾一起待过几天。
一见常宁满脸凝重,高飞和尤佳也不敢『乱』动,乖乖的坐在他两边偷听。
“李主任您好,我是常宁。”常宁急忙应道,心里马上嘀咕起来,不会又出什么大事了吧,李伟文打来电话,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常,好久不见了,在宁州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谢谢李主任,我在宁州挺好的。”
“嗯……最近有没有去香港啊。”李伟文漫不经心的问着。
“没有啊,快两个月没去了……李主任,那边,那边出什么事了?”常宁立即警觉起来。
李伟文说道:“小常,你是了解的,两年以后,我们就要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现在各项准备工作正在顺利推进,但是,最近香港出现了一股移民『潮』,一些企业和名人纷纷外迁,香港出现了很不稳定的因素……”
常宁明白了李伟文来电的意思,“李主任,需要我做什么,您就吩咐吧。”
李伟文笑道:“总书记说得没错,你果然是这句话,三年前的抗洪前线,每次接受任务,你都会说这句话。”
“呵呵,还是总书记了解我啊,香港的事,是全国人共同的事,责无旁贷么。”
“总书记很过意不去啊,因为你外公范东屏老先生,已经退隐十年了,这次想请他出来振臂一呼,帮助稳定香港的局面,政治局会议上,总书记说,范老先生德高望重,在两岸三地的政界商界都有领导群雄的崇高地位,只要他站出来,香港一定会平稳过渡的。”
常宁说道:“李主任放心,老爷子会站出来的。”
“好,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放下电话,常宁呆了半晌后,看着高飞和尤佳说道:“咱们来个公私兼顾吧,我知道你俩想小飞小佳了,明天由你们俩去香港办这个事情,顺便看看小飞小佳他们。”
尤佳高兴的亲了一下常宁,“老公,谢谢你啦。”
高飞问:“小常,你不去吗?”
常宁摇了摇头,“这个你们就不懂了,我去香港,目标有点大,香港媒体无孔不入,一定会炒作,我是受中央指派去动员老爷子出面的,政治效果会大打折扣,你们就悄悄去悄悄回吧。”
高飞看着常宁,忽地娇嗔的说道:“老公,有时候,我们真希望大家离开政界,不要这样忙忙碌碌了。”
常宁叹道:“没法子,自从我前几年当上了东奔西跑的消防员后,我是闲不下来喽。”
尤佳说道:“这就是现在体制内的通病,做事的忙不完,不做事的闲得要死。”
高飞也深有同感,她在组织部工作,最熟悉干部队伍的现状。
“在官场上,做事与不做事,总是有着许多纠缠不清的关系,而这样的关系,往往会导致很多人变得越来越圆滑,有人总结了做事和不做事的现象,你们听听啊……做事的永远做事,不做事的永远不做事,做事的主动找事做,不做事的有事也不做,做事的有做不完的事,不做事的无事可做,做事的做了大事也是小事,不做事的做了小事也会吹成大事,做事的整天埋头做事,不做事的整天满腹心事,做事的不注意不做事的,不做事的却很关注做事的,做事的是实实在在在的做事,不做事的看人行事,做事的往往会来事,不做事的专门研究如何不来事,做事的往往遇到难办的苦差事,不做事无所事事却煞有介事,做事的时常向不做事的汇报所做的事,不做事的往往总是批评做事的……”
常宁听得捧腹直乐,“呵呵,我们基层的,可没这个『毛』病,这是你们机关的臭『毛』病……呵呵,两位老婆啊,还有什么说法,说来让老公我学习学习么。”
尤佳笑着,张口就来,“当官以不能为能,你可以没有专业能力,可以不通业务,可以什么都不会,只要你能把业务骨干管好、团结好、忽悠好,他们自然会把一切搞定,汗水是大家的,功劳是领导的,现在社会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隐士,只要你团结得好一班人,让他们以你为中心,别人会自觉地让你牵头,你的学历、职称,有人会为你考虑,而且绝对永远是最高的,即便你真的是不太懂……”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待会我给你多加点油。”常宁坏坏的笑着。
高飞不甘落后,说来也是头头是道,“当官么,其实就是当社会关系,你要是没有社会关系,你的官是当不大的,所谓的靠山背景、家庭关系、同学、朋友、还有老婆的七姑八婆,以及你的经济条件,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都与你的官位息息相关,当然,社会关系也是处出来的,没有几个人先天就有那么强的社会关系网,多数人在进入官场后,会利用现有条件,积极卖弄人情、拉拢关系、投找靠山,把小小官位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也正因为如此,从古到今官官相护,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各种正常的事不能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各级官僚以难为你为能,让你承情,让你为他的事帮忙,君不见,一个小小的门卫,你要是不递烟,他都可以让你多走几公里,现在的小官一定是个人努力的结果,而大官纯粹是时世造就的英雄。”
“呵呵,说得妙说得妙,待会我也为你加油哦。”常宁拍手赞道。
尤佳又说道:“还有呢,有人说,当官是内地最好的职业……虽然当官事烦,工作要管、生活也要管,上级的事要办,下级的事要推,同级的关系要处,一年四季没有休息,没完没了的人情,没完没了的应酬,承上启下,考核奖惩,所有的事都针对你,压力很大,心情很烦,可所有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投门找道,小官想升,大官想保,清水衙门想调,副职想转正职,边远地区的要进城,甚至不惜血本,不计廉耻,不考虑原则和党『性』,为什么,因为当官是发财的捷径,对于大多数没什么特别能力的人,当官是唯一发财的途径,一个高级工程师所享受的待遇,远不及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或办公室主任的五分之一,这个体制赋予当官者太多的实惠与权利,这就是所有人要当官的根本原因……”
常宁笑骂道:“他娘的,原来官场这么肮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