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军其实也知道,常宁讨厌和那些京城来的公子哥打交道,因为他家大业大,不需攀龙附凤,相反是担心粘上后甩不掉,商不与官连,是范氏集团有限公司的经商准则之一,和那些公子哥打交道的事,最后还得落到自己这个京城人身上。
当然,方红军心里也是求之不得,他出身平民,无法与常宁比肩,更为重要的是,两个人现阶段的目标不同,常宁是在巩固宁州的基础上,在短期内实现跨越“龙门”的理想,而方红军是来锻炼的,是为将来打基础,广交朋友,就是他的任务之一,这么多京城公子哥聚集宁州,他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不过,再怎么着,也得在常宁面前装一下,不能让他看穿自己的内心。
常宁也是顺着竿子往上爬,好话说尽,奉承之极,连哄带骗,又有陈茂云和海峰“助阵”,总算把方红军给说“动”了。
“好啦好啦,各位各位,我同意,行了吧。”方红军终于嚷道。
常宁得意的朗诵起来,“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老方,那我就等着你胜利的消息了。”
“不过,我有几个条件。”方红军说道。
“行行,莫说几个条件,几十个我也答应你。”常宁一拍胸脯,满口包揽。
方红军微笑着,“这第一,你海峰同志得陪着我去,我对经济一窍不通,怕犯错误。”
海峰看了常宁一眼,应道:“没问题,古人能舍命陪君子,我能陪着方付书记,把我卖了也行。”
常宁微微一笑,这个方红军,是想乘机影响海峰吧,相对来说,陈若云等于是自己的影子,他接近不了,而海峰是刚提拨上来的,立场还没有完全定『性』呢。
“第二个条件,在洽谈过程中,如果我作了让步,给市里造成经济损失,这个责任我不负责。”
常宁答应得很是爽快,“没问题,一切责任由集体承担,落不到你老方个人头上去。”
“这个第三么,这个事情过去以后,我们宁州不能对外宣传,要实行*。”
常宁怔了一下,“为什么啊?”
方红军笑道:“那些公子哥好讲究个面子,你把人家走麦城的事说出去,他们以后还怎么混啊。”
“呵呵,说得也是,就依你了,就当宁州人都是哑巴好了。”常宁乐道。
“最后一个要求。”方红军说了一句,盯着常宁,闭嘴不说话了。
常宁奇道:“老方你弄什么玄虚,快说吧。”
“哈哈,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方红军学着常宁的样子,咧嘴一乐。
“笑话,本市长几时说话不算数过?”
“真的同意?”
“肯定同意。”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方红军斜看着常宁笑道:“你常大市长腰缠万贯,富甲天下,那是全国闻名,但有一件事,知道的人恐怕就不多了,我听说大青山有三宝,软石、香石、变石,软石如泥,香石芬芳,变石灿烂,而能同时拥有三种宝石的人,就是你常大市长,所以,我不求三石同时拥有,我的最后一个要求是,你得送我一块奇石,软石香石变石任选一种。”
“呵呵,我说老方啊,你这不是要横刀夺爱吗?”常宁笑道。
“不不不,这不叫横刀夺爱,而是忍痛割爱。”方红军振振有辞。
常宁故作痛苦状,“没办法,拿刀的遇上拿枪的,你是吃定我喽,老芳,我就咬咬牙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也有要求?”方红军看着常宁问道。
“是啊,我要你三天完成任务,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方红军站起来说道:“你少来啊,不给你翻悔的机会,海峰,我们走了。”
常宁乐呵着,冲着方红军的背后喊道:“三天搞定,老方,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啊。”
方红军和海峰一走,陈茂云问道:“领导,方付书记他,他好象乐于接受这个任务么?”
“哈哈,你才发现吗?”常宁笑问道。
“原来你早看出来了。”
常宁说道:“茂云,如果你对方红军的以前稍有了解,就会知道他是多么渴望有机会和那些公子哥来往,对于京城那样的地方,方红军的出身不值一提,就是后来他在公安部工作,也很难有机会进入那些有点神秘的圈子,现在正好有这样的机会,他不但不会错过,而且肯定是干得又漂亮又干净。”
“可惜啊,你答应了方红军,即使取得了成功,也要装出一受了委屈的样子,赢得憋屈啊。”陈茂云还是有些遗憾。
常宁苦笑着说道:“没办法啊,那些公子哥后面,都是大佬级的人物,众怒难犯嘛。”
“领导,你好像一直不喜欢同他们打交道。”陈茂云说道。
“呵呵,这么通俗的跟你说吧,那些人里,有坏人也有好人,我怕一不小心,要是交上几个坏人,那就惨了,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坏人,粘上了,就不容易甩掉了,当然,你要想迅速的取得成功,和他们交往确实是一条不可多得的捷径,但有时候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夜之间,你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陈茂云点着头感叹道:“领导,你的思维方式,总是与众不同啊。”
常宁笑了笑,没再向陈茂云解释,他还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
京城的人得罪不得,就连常宁这样背景的人,也怕别人的秋后算帐。
常宁说得没错,方红军干得“又漂亮又干净”。
三天以后,陆续的有不少公司从宁州撤出,来得匆匆,去得忙忙,无声无息的,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五年后的中央内参上,有知情人就宁州的这件事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中《奇怪的经济战争》,文章里透『露』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细节,有些连常宁都不知道,后来,这篇长达七万字的文章,还成为中央党校的论读文章。
这当然是后话,常宁无暇追寻因果,那是历史学家的任务,作为身在其中的一员,应该抱着宜粗不宜细的态度。
一场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战争,谁也不愿主动的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