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廷的动向陈旭并不知道,因为他还在大海之上。
九月的最后一天,朝阳初升,碧空如洗,天地蔚蓝。
辽阔平静的琅琊海面上,十多艘老式新式大海船排成两列长长的阵型正扬帆起航离开琅琊海湾,伴随着悠长的号角声和无数渔船陪同欢呼之下,整个船队旌旗猎猎船帆鼓荡往南而行,船帆上大大的雁字在风中呼呼啦啦翻卷,隔着数里肉眼都能看清楚。
而在这支庞大的舰队离开琅琊之时,同样有两艘崭新的新式海船逆风而行,正从南方海域Z字形风骚走位往琅琊而来,两支相对而行的船队在距离琅琊十余里之外的海面上相遇。
而彼此还隔着数里的距离,两支船队便已经都升起了减速的令旗开始降帆靠近,很快,为首的两艘旗舰便相距不到十丈距离慢慢停了下来。
“盖聂,公孙北雁,我们又见面了!”陈旭站在船头甲板上,负手临风居高临下看着对面船头甲板上的一男一女。
“盖聂见过清河侯!”盖聂抱拳,脸色虽然看似毫无惊喜,但眼神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北雁姐姐可好!”陈旭旁边,换了一身素雅青裙的水轻柔看起来比平日的恬淡妩媚许多,清丽的声音在海面上回荡。
“轻柔妹妹,我很好,你……你可好?”公孙北雁只说得这一句,眼泪情不自禁便滚落下来,双手紧紧抓住船舷的栏杆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公孙北雁,看来你是听从了本侯的意见,如此便好,天大地大,四海为家,本侯虽不喜你的人品,但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和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此去天高地远,找到澳洲就是你梦想实现之时,今日大海之上相遇,本侯也就不置酒恭贺了……”陈旭转头,“鸣炮八响,为北雁商行送行,恭祝此去一路平安!”
“神雷火炮准备,鸣炮八响,为北雁商行送行~”
伴随着传令官的吼声,旗舰的炮室舷窗推开,很快装填完毕的八门神雷火炮黑洞洞的炮管伸出来。
“点火~”
“轰轰轰轰……”
伴随着一股股浓烟和火光次第从炮口喷出,炮弹呼啸着撕裂略带清寒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庞大的旗舰微微震动,而在火炮的巨响之中,北雁商行的船队瞬间有些慌乱,无数方士墨徒男女少年和瀛洲土着惊恐尖叫躲藏甚至是趴在甲板上瑟瑟发抖。
炮声停止,空气中漂浮着微微一股火药的气息,在炮声的袅袅余音当中,陈旭再次高声说:“二位此去南洋,本侯不想多言,但还请牢记,无论你们身在何处,大秦依旧还是你们的故土,无论你们心有多大,但不得与大秦为敌,只要你们悬挂一天我大秦龙旗,你们便需要遵守我大秦律令,而且你们也是我大秦注册的正规商队,遇到困难同样可以向我大秦求援,今日就此作别吧,祝二位一路顺风,万事保重!”
“盖聂谢过侯爷!”盖聂脸色微微有些悸动,恭恭敬敬抱拳还礼。
“升帆,起航!”
“升帆起航~~”
伴随着传令官的吼声,巨大的船帆再次慢慢升起,在海风的吹拂大船开始慢慢起航。
“对了,盖聂,本侯还有一物相赠……”
就在船队徐徐起航之时,陈旭转身从水轻柔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严严实实的小木匣,伸手一推,木匣便飞往十余丈开外的大船上。
盖聂虽然疑惑,但还是伸手一把将长宽不过半尺的木匣抓在手中,等他抬头再看陈旭的时候,陈旭所乘的大船已经徐徐掉头启行,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锦袍迎风猎猎的背影和倚靠在他怀中的一个秀发飞扬身形绝美的女子。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怕拼命怕平凡,有得有失有欠有还,老天不许人太贪……”
“挺起胸膛咬紧牙关,生死容易低头难,就算当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条好汉……”
“万般恩恩怨怨都看淡,不够潇洒就不够勇敢,苦来我吞酒来碗干,仰天一笑银光寒……”
“滚滚啊红尘翻呀翻两番,天南地北随遇而安,但求情深怨也深,痴情天涯常相伴……哈哈……”
“北雁姐姐保重~”
伴随着断断续续随风传来的豪迈歌声当中,两艘大船迎着朝霞渐行渐远。
“聂叔,我真的做错了……”
公孙北雁跪坐在甲板上嚎啕大哭,泪眼朦胧染透衣襟。
“万般恩恩怨怨都看淡……痴情天涯常相伴……”
盖聂念叨着随风飘散的歌词,迷茫中慢慢坐下来打开木匣。
入眼是一排五个拇指大小的整齐排列的彩色透明水晶瓶,里面还有一张雪白对折的纸片,打开,只见上面写着:重振男人雄风,床榻龙精虎猛,忘情舒魂水,仙家不传秘方,专治男人隐疾。
看着这张言辞粗俗的说明书,盖聂身体剧烈颤抖,脸色激动的看着在阳光下闪烁着五颜六色光芒的精致水晶瓶,眼神中猛然爆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浓烈光彩,许久的惊喜之后抬头,此时陈旭的两艘大船已经在一里之外,白帆鼓荡之中慢慢往湛蓝的海天交界之处驶去。
“他……他难道真的是仙家弟子?”
盖聂拿着木匣的手不断哆嗦,身上似乎突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霸气,一扫平日老农般的木讷与颓废,转身把依旧双眼无神同样望着陈旭离去方向的公孙北雁搂在怀里,“北雁,此去聂叔一定会保你周全,重建大魏,以后你我双栖双飞……”
“双栖双飞……”
公孙北雁呢喃着靠在盖聂怀里,泪眼朦胧的双眼之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笑容爽朗却带着一丝鄙视神情的山野少年,在亮丽的霞光之中慢慢溃散消失。
此去经年,怕就是一生错过。
……
“侯爷来了~~”
整个琅琊海岸欢腾热烈,数万人奔跑呐喊。
在连绵数十里起伏不断的号角声中,两艘大海船终于慢慢靠岸,最后停靠在一座木石搭建的高台码头上。
曹参韩信胡宽还有大秦都市报驻琅琊主管计通,琅琊郡守郡尉等当地官员以及如今正在筹备的海港各署衙主官等上百位身穿官袍的人员都早已等在码头迎接。
而在码头附近还聚集了几乎所有正在参与琅琊海港和各项工程建设人员,承包商、民夫、刑徒、工奴、匠工、匠吏、监吏、御史等数万人,其中还夹杂有不少聚集在琅琊附近的百姓、商贾、豪绅、名士、方士、船工、海员等等。
总之就是陈旭乘船到达琅琊之后,看到的就是海港、码头、海湾、海面上到处都是喧嚣激动的人群和来往迎接的渔船和大海船,真的是万帆云集号角齐鸣,热闹的场面与五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昔日只有方士聚集的琅琊海湾,眼下已经变成了一个超级巨大的工地,巨大的海港、码头、船坞、办公大楼、仓库等等绵延十余里,沿海停靠着一艘接一艘的巨大海船,密密麻麻的桅杆和船帆看起来如同一片森林一般。
“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从十里之外就开始观察,直到眼下靠岸,这热闹而宏大的场景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陈旭感慨不已。
“侯爷,您可终于来了,我们可是天天盼夜夜盼!”
看见陈旭下船,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曹参胡宽计通等相熟之人无不激动的撸着袖子冲上来打招呼。
“你们盼我干甚,本侯又不是来请你们饮酒吃饭的,征讨朝鲜的准备是否已经完成……”
陈旭笑着挨着打招呼,熙熙攘攘在上百官员的欢呼问候声中,一起簇拥着陈旭往码头上一处楼房而去。
“海船武器粮食学员一切齐备,海图和进攻地点都已经选好,只等侯爷到达之后就出发!”
“如此便好,这次征讨朝鲜征服三韩部落是你们海事学院的第一个大型战斗任务,虽然时间匆忙,但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
“侯爷放心,属下一个月之内一定将朝鲜那些野蛮部落刚的稀巴烂!”曹参赶紧拍着胸部打包票。
“这才像话,走,先去海事学院看看你们的准备情况!”还没走到楼房前面,陈旭突然改变了注意,于是数百人又熙熙攘攘拱卫着陈旭往琅琊海湾东北方向的海事学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