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上班打卡的时候遇到那曲，朱教练本着与这个背景很硬的同事打好关系的想法主动和那曲打了招呼，攀谈了两句。他得知那曲这是第一次当击剑教练，之前也没有经历过相关培训，于是特意过来看看他，想着能不能给他一些建议。
结果却听见了这么一番话！
击剑？剑术？
运动？实战？
这番说词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从本质上来说击剑是由实战演化而来，然而发展了这么多年二者已相去甚远。但为什么击剑能登上奥运会，且现在大众视线中只有击剑而很少看到曾经的实战剑术呢？
这个时代哪还需要什么实战剑术啊，连拳击冠军走在街上都要和别人讲道理，实战剑术学来干嘛？
光是那曲自称‘学的是实战剑术’这一点就让朱教练觉得十分惊讶了。
不过……
他看了眼在场几个年轻人。
这个俱乐部中的会员全都非富即贵，对于这些正年轻的二代们来说，或许‘实战剑术’四个字还真的挺有吸引力！他们不就喜欢追求这些么，听说那些练射箭的，隔三差五都要找地方打猎来着……
朱教练一一打量着众人的神情。
祝嘉言呆呆的思索着，‘实战剑术’四个字在他脑中不断回响。
他也明白如果学了实战剑术，恐怕他这一辈子都用不上，毕竟他又不是这些大佬。而学了击剑运动还可以与人比赛，体会这项运动的魅力。
可是……‘实战剑术’这几个字多酷啊！
还是大佬们学的！
他旁边那个叫刘长威的男生也睁大眼睛，大概是被这四个字勾起了中二病。
最终还是那个叫戚蔓蔓的女生问道：“实战剑术和击剑运动有什么区别吗？”
“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您可以说说吧？”
“当然，但是我先问一句，你们对击剑运动都有多少了解？”
“我哥哥学过击剑。”戚蔓蔓说。
“我这两天查了点资料。”祝嘉言说。
“我看过击剑比赛，重剑看得多一些。”程烟不会错过亚运会、奥运会的每个项目。
“毫无了解……”刘长威说。
“那我就简单讲一下。”那曲紧张的抿了抿嘴，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我讲得不好你们不要见怪。首先击剑运动和实战剑术都是一种竞技项目，只是规则不一样。先从击剑运动讲起。”
“击剑运动分三种，花剑、重剑和佩剑。在演化过程中，花剑以前是用作剑术训练的，重剑则用于决斗，佩剑则起源自骑兵所用的弯刀。花剑和重剑的比赛规则规定了它们只能用刺的方式来得分，劈砍不得分。且花剑只能刺中躯干得分，重剑则刺中全身都可以得分。佩剑的刺和劈砍都得分，但是有效部分只在上半身和面罩上，因为是骑兵嘛……”
“因为不同的规则和剑的规格，决定了他们有着不同的技术特点。”
“实战剑术就是建立在‘实战’规则上的剑术，它起源于一个决斗高于一切的时代，在那个时代，神圣的决斗可以超脱法律、道德甚至教条的约束，而你在决斗中唯一所要做的，就是杀掉对方，并且保证自己还能站着。”
“所以实战剑术中劈砍和刺皆有效，但不同的动作作用于不同的部分所收获的效益不同，你所要付出的机会成本和体力成本也不同……”
“同时……”
“以上是实战剑术和击剑运动的差别，但它们还有些共通的地方。”
“例如……”
“其实击剑运动也是能增长一定的实战能力的，把剑磨尖，一样能轻易刺穿别人胸口。学过击剑的人拿着一柄剑对上没有学过击剑的人，几乎能够碾压。同理，实战剑术的技术性也是不可否认的，如果你能学好实战剑术，只要你能克制着自己去符合各项击剑运动的规则，一样能登上击剑的擂台。”
“我也知道实战剑术在你们……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用处了，你们如果学了，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甚至无法用其来和其他选手交流，无法参加比赛，但是这是我最擅长的，我也很希望它能在你们这里流传下去。”
“你们自己做选择吧。”
朱教练的两个学员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边，听着那曲讲了这一长串话，心中简直毫无波澜。
他们学击剑已经很久了，对此也有了很深的了解。在他们看来击剑是一项运动，就像篮球，也像足球，它有着它独特的运动魅力。什么‘实战剑术’只能哄哄对击剑毫无了解的、中二的小朋友而已。
当下一个男生便抱着头盔笑道：“教练，实战剑术要是和人比试，会不会死人啊？”
那曲说道：“实战剑术也有实战剑术的竞技台，有它的规则和对选手的保护，在比赛中不会出现死人的情况。”
“那和其他击剑项目也没什么区别嘛。”
“是的，它相当于第四种击剑运动。”
“而且没人听说过……”男生耸了耸肩，他倒是挺想看看这个教练和他的教练谁更厉害的，但是思考了下，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挑事情了，另外找机会请他们对抗吧，反正竞技运动中对抗再正常不过了。
“是的。”那曲无奈的点头。
“我要学那老师您的实战剑术！”祝嘉言看到了那曲的无奈，当即出声道。
“挺酷的，我也玩玩吧。”刘长威说。
“如果真的实战效果比较好的话，我也选这个好了。”程烟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爱好者，她并不在意这玩意儿以后能不能用得上，她学了太多估计这辈子都用不上的知识了。只要是她想要的，在这个过程中她能获得快乐，她就愿意去做。至于其他人对此怎么看都和她没有关系。
“我想问一下，如果实战剑术的规则和花剑、重剑、佩剑都不一样的话，那场地上的设备，我们在对抗的时候，判定系统岂不是用不了……”戚蔓蔓问道。
“我有我的双眼，相信我的专业性。”
“实战剑术用什么剑呢？”
“重剑的剑比较接近我学的剑，暂时可以借用一下。”那曲说道。
“我们以后也可以定制。”祝嘉言说道，对于这个俱乐部里的人来说，钱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了。
“我想考虑一下……”
“没有问题，我还是那句话，你就算想学击剑运动，我也能教好你。”
“您可以给我们看看您的实战剑术吗？”戚蔓蔓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
没等大家起哄，那曲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众人都露出了期待之色。
只有朱教练往后退了退，以免这个底细、性格都不清楚的同事把他抓来对抗。
那曲也没穿击剑服，只是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柄重剑，然后看向了穿着全套装备的朱教练：“那个，朱先生，方不方便……”
朱教练扯了扯嘴角站了出来：“可以，你要怎么做，说吧，我配合你。”
“多谢你了。”
“没事，我以前正愁只有我一个教练，有些动作想演示给学员们看都找不到人呢，现在你来了，总算有个伴了。以后我也找你帮忙。”
“好的。”那曲说道，“你只需要向我进攻就可以了。”
“向你进攻？”朱教练愣了下，“你要不要穿一身防护服？”
“不用。”
“真的？这刺到人或者抽到人身上可疼了。”朱教练皱着眉看向那曲，尽管在外行人看来击剑就像铁丝互捅，拿的剑又轻又软，比赛时挥舞起来弯弯扭扭，但那纯粹是运动员力量太大的缘故。事实上佩剑和花剑都有一斤重，键盘侠们第一次握住剑连做出标准的挥舞动作都很费力，更别说抽弯了。而且再怎么剑也是钢的，他也是从国家队退役下来的，力量很大，哪怕剑尖是圆球，捅到人身上也会很严重，全力抽的话会更严重。
“没问题的。”那曲淡淡道，“在实战剑术中，先被人攻击到，通常就意味着失败。如果是决斗，很可能就会死亡。”
“有信心？”朱教练还不放心的问了句。
“有的。”
“那好吧，你们退开。”朱教练拿起了剑。
众人连忙退开。
两人双双摆出架势，互相行礼。
看得出两人起手式都差不多，只是那曲摆的姿势的幅度要更大胆一些。
只听那曲说道：“实战剑术的谨慎有如重剑，但动起来又如佩剑。你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准备，去思考，去寻找对方的破绽，同时在出击过程中要保证自己不能有任何失误，不能有任何犹豫。而一旦有一方出击，这便将是一场闪电般迅速的对抗，因为面对钢铁利剑，人的肉体凡躯往往只能承受一下，就会死去。”
“先说进攻。”
“尽管劈砍在实战中仍然有用，但它所耗费的时间、力气都远大于刺，这更容易让对手抓到你的破绽，同时带来的收益又不如刺。”
“所以刺是最主要的攻击动作。”
“你要知道对方的要害，你要知道你如何将你的剑送到那里，你要将一切都算得精准无误。”
“然后出击，迅速，精准，又优雅……”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朱教练，当说到这里，他和朱教练的距离已很近了。直到吐出最后一个字，他猛地冲了过去。
朱教练立马后退，同时挥剑格挡，速度快得观众们几乎看不清。
但在他的剑触碰到那曲的剑时，那曲的剑尖已抵达他的喉咙，和面罩碰撞。
嘭！
一声轻响。
朱教练顿时愣住了。
他是国家队退下来的啊！
随即那曲又喊道：“不要停！继续！”
朱教练被激发了斗志，握住剑摆出姿势，迈着极快又灵巧的步伐，主动起身上去，抢得主动权。
他用的是佩剑。
那曲只是不断后退，连连闪避，并未反击。可他的速度快得如同幽灵，反应速度也极快，让一群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同时他还在快速的说话，一心二用：“在刺剑的决斗中，格挡和劈砍同理，耗费的力气大带来的收益低，在同等级的对抗中，无脑的格挡很容易让你落入下风。所以你首先应该思考的是闪避，闪避对方剑的轨迹，闪避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在判断无法闪避的情况下，再使用适当的格挡。”
在整个过程中，两人身影极速变换，而朱教练从未攻击到他。
众人渐渐张大了嘴巴，只觉得像是神仙打架，一人极速欺近一人极速后退，而他们什么都看不懂。
朱教练一剑划过，看不见剑的影子。
然而那曲只是后退半步，微微仰起头，那剑就从他下巴处划了回去：“对距离的绝对掌控是区别于科学的剑术和任何传统剑术的最大特征……”
同时那曲一剑刺出，击中朱教练的左胸：“你要留着你的剑，用于抓住机会反击对方！”
朱教练松了气，转而以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盯着那曲：“你这个水平，能在奥运会上打穿意呆利了吧？”
那曲微笑，弯腰道：“谢谢！”
戚蔓蔓立刻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学实战剑术！”
来玩票的刘长威也连连点头：“太帅了！”
那两个穿着剑术服的学员面面相觑，然后又默默的走了回去。
祝嘉言则暗暗捏紧了拳头。
那曲平静笑着，纯粹的以生死为规则的剑术竞技，其实也是有它无与伦比的魅力所在的啊！
唯有程烟悄悄凑到程云耳边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厉害的朋友的？”
程云：“……”
这时那曲拍了拍手说道：“那么现在大家每人去拿一柄剑，拿重剑，我先教大家一些最基础的剑术决斗知识以及起手姿势。暂时不用穿防护服。”
程云便推了推程烟：“走了，去拿剑！”
程烟没动：“你帮我拿一柄！”
程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过去拿剑了。
很快，每人都拿了一柄剑站在那曲对面。
那曲也拿着剑稍作思考，说道：“我们先来讲起手姿势！我会告诉你们每个动作和它在实战中的用处、意义！”
“像我这样，侧身，持剑，角度……”
“在无甲决斗中，单手剑的优越性超过任何双手剑，因为单手剑速度更快，更加灵巧，在剑长度一致的情况下打击范围更广……”
“侧身持剑在技术上的优越性超过任何正面持剑，因为侧身持剑无论是短距离爆发性突进还是迅速后退，速度都比正面持剑更快，同时侧身持剑更利于刺击，同样的，武器长度一致的情况下打击范围比正面持剑更广……”
“你在出剑时，应该……”
一上午下来，众人都学得很认真，也逐渐体会到了技击的魅力所在。
到中午，程烟要去学校，程云也离开了。
刘长威也有事走了。
那曲的学员就只剩下戚蔓蔓和祝嘉言。
望着早就已经休息了半天的朱教练，又看了眼沉迷在剑术中无法自拔的祝嘉言和戚蔓蔓，那曲心态很平静，只是叫他们先去休息一下、吃点饭，喝点那什么恢复饮料，下午再接着学。
他则跑到了一楼健身房，让大肌霸教练教他器械使用方法，然后开始了一轮对自己的残忍虐待。
他所用的重量又一次、更加清晰明确的让大肌霸教练怀疑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