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难得今天没去亲近她的那些复习题,而是腻在蒋修远身边,可蒋修远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老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怎么了?”
夏安安躺在他的腿上,轻轻摇了下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可不是一个轻易说累的人。
蒋修远低头看了看她的脸,“哪里不舒服?”
“没有。”顿了顿,夏安安转了个身看着他,“李京说你把那个女人调走了。”
“李京说?”
“嗯。”
蒋修远眯了眯眼睛。
让他去接她放学果然靠不住,这家伙嘴上没个把门的,该说不该说的都喜欢往外秃噜。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夏安安淡淡的眨着眼,一脸闲聊不做作、脸上仿佛写满了“只是闲聊,我一点都不介意”的表情看着他说:“没说什么,就说你很信任她,也很看重她,不管走到哪都会带着她,从来不离身。”
李京嘴很贫,这一点蒋修远比谁都清楚,这话听起来像他一时刹不住车说出来的话。
蒋修远紧了下牙根,咬骨突出的明显。
“她只是事情做的好。”
只是?
夏安安眼一垂,“李京还说她喜欢你。”
蒋修远:“……”
最后这句是夏安安自己加的,不能怪她坏,实在是李京这个人话太多。
最开始他说姚晴被调回队里是想讨好她、或者知会她,后来他却越说越多,最后竟然还打趣她,说什么她一来,老大身边从此跟上了打虫药似的,别说蝴蝶,就连苍蝇都没有了。
合着,他很希望蒋修远身边有苍蝇?
听着这些话,夏安安总觉得李京话里话外有种惋惜姚晴被调走的感觉。
夏安安是个记仇的,而且她还很小气,她的东西不许别人碰,除非她自己不想要了,否则别说是拿走,就是凑近点她都会剁了他们的爪子。
像李京这种“拉皮条”的,她更是见一个弄死一个。
“你手下的人挺喜欢闲聊的。”夏安安单纯的眨巴着眼睛看着蒋修远。
不知道她这无所谓的小表情是什么意思,蒋修远这会儿只想弄死某个人。
手扶着她的头移开,蒋修远拿起一旁的手机拨了出去。
夏安安小嘴轻轻一撩,算不上笑,而是透着得意的坏。
“头儿……”
电话里,李京还没来得及开口,蒋修远阴沉的声音伴着刺骨的冰渣子传了过去,“明天回队里,负重越野一百公里,就围着大队来回跑!”
……来,来回跑?
那不就是让所有人都看着的意思吗?
李京愣了两秒,结结巴巴的说:“头,头儿,我做错什么了?”
“你做错什么还要我说?下次再敢废话这么多,就跑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夏安安挑了一下眉梢。
这个惩罚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还能接受,罚跑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但是当着手底下的人面罚跑,这就有点意思了。
挂断电话,蒋修远回头,夏安安假装懵懂的问:“为什么罚他,他做错什么了?”
蒋修远眯着眼睛看她。
做错什么她不知道?
净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的还挺像。
见事情要穿帮,夏安安笑了一下,翻了个身,重新躺在他的腿上,“我头疼,帮我捏捏。”
蒋修远还能说什么?
临近高考的小妮子,要是不伺候好了,往后受罪的可是他自己!
*
第二天,蒋修远接到张贺打来的电话,说夏安安逃学了。
这段时间他以为她改掉了逃学的毛病,怎么突然又逃学了?
“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在不在学校?”
“您说乔小牙?她在,那个隔壁班的姜子也在,只有夏小姐一个人走了。”
他们都在,只有她自己逃课,蒋修远皱了皱眉。
张贺问:“头儿,要不我去问问那个乔小牙,说不定她能知道夏小姐去哪了。”
张贺虽然没有暴露自己,但是他猜乔小牙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不然也不会每次看他都用一种看动物园里猴子的眼神。
蒋修远无意间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淡淡一撇,眸光倏然一缩。
该死,他居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
阳光甚好,万里无云。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有这么好的天气。
墓园里一座座墓碑并排挨着,其中两座是夏安安的爸爸夏成天和妈妈阮倩。
墓碑前各放了一束白玫瑰,白玫瑰是阮倩生前最喜欢的花,夏成天的喜好向来是以妈妈为主,所以每年夏安安都会带着两束玫瑰花来看望他们。
夏安安靠坐在两座墓碑中间,仰头望天。
每年的今天都是她最难度过的日子,她什么都不想做,哪都不想去,就想坐在这陪着他们。
阳光灼眼,夏安安眯了眯眼睛,躲避着刺眼的阳光。
“爸爸,再过两个月我就成年了,是不是就表示有些事我可以放手去做了?”
宁静的空气就是五年来她所有问题的回答,寂静半晌,夏安安又问:“你跟妈妈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同样没有答案的问题,在她心里已经反复的出现了五年,这一次,她终于问出口了。
每当想起当年的大火,她就会陷入一种深深的恐惧,失去爸爸妈妈对她来说是人生当中最难以磨灭的经历,但是除此之外,她也忘不了夏成峰当时的反应。
当时年纪小,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直到长大她才去好奇为什么当时他们会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夏成峰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拉着她站在那看着火光蔓延,那一脸的冷漠,那偷笑的侧脸,每当午夜梦回她都会记忆犹新的在脑海里刻画一遍。
丧期未满,夏成峰就已经把程丽和夏依然带到他们家鸠占鹊巢,他进入书房动过她爸爸的电脑,后来警察来家里搜集情况才发现电脑已经坏掉了。
这些事埋藏在她心里已然太久,她无处发泄,甚至不能跟任何人说,如今她长大了,有些事是时候找出真相了。
“夏成峰把我赶出家门,夏依然放火想要烧死我,爸爸经常说一家人要懂得谦让,我让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够了。”
没有回应的对话总归是有结束的时候,夏安安拎着书包站起来,深深的呼了口气。
她看向墓碑,微扬的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终于想通了,家人,指的是那些会保护她、爱护她的人,至于那些觊觎她的一切、包括她性命的那些人,统统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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