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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修远就算要回北城也不是跟她一起回去,虽然拒绝了沈书韵,但沈书韵倒是提醒了他,是该把烟头带回去给老爷子瞧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蒋修远没再提回北城的事,夏安安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

这个沈书韵摆明就是故意的,什么叫“回”北城,北城是她家,又不是蒋修远的家,以为是回娘家呢,说的那么轻轻松松。

蒋修远牵着她的手在街上闲逛,他算了时间,这丫头足足二十分钟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他把人往怀里一扯,勾住她的腰,“想什么呢?”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没想什么。”

“说谎。”

夏安安不吱声,不想说连她都不愿意提的事给自己添堵。

“你跟秦升益是怎么回事,你们刚才一直在聊什么,我今天怎么没听见你叫他黑面神?”

“那你俩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可以同桌吃饭的关系,却说不是朋友。”

“本来就不是朋友。”

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的,夏安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大男人也这么小气,丢不丢人?”

“这不是丢人的问题,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夏安安点着头,附和着说:“对,不是朋友,是冤家,还好你们两个都是男的,如果他是女的,肯定是我最大的敌人。”

蒋修远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说:“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注定只能当对手,没办法当朋友。”

“对手,而不是敌人?”

夏安安挑眉看他,“因为对手值得尊敬,对吗?”

蒋修远跟秦升益的关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现在被这丫头一句话翻了个底朝天,蒋修远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那你呢,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啊!”

蒋修远嗤了嗤,“之前还说自己跟那个女孩是朋友,疾言厉色一股子要吃人的架势,现在就变成没有深仇大恨了?”

“所以我才说你们男人别扭,明明关系好却不肯承认,明明喜欢却不肯说出来,你说你跟黑面神不是朋友,但你跟沈书韵总是朋友吧,她难道没跟你说过她跟黑面神的婚约是假的?”

“假的?”

蒋修远这一愣,逗笑了夏安安。

沈书韵口口声声对她挑衅,说自己喜欢蒋修远,可是到头来连这种事都不跟他说,她的喜欢也不过如此,有钱人消磨时间的游戏而已,根本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她嫌弃的龇牙,“我说你们这种人活着累不累?成天说谎骗来骗去的,逼急了连自己都骗。”

他什么时候连自己都骗了?

蒋修远看着她,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什么叫我们这种人?你又话里带话。”

夏安安抿着嘴没吱声。

蒋修远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好好说话,别不吭声。”

“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憋在心里。”

这话是他说的,他说不让她憋在心里的。

夏安安噘嘴看他,“果我没记错的话,太爷爷住在北城对不对?”

蒋修远皱了下眉,“怎么又开始乱叫?”

夏安安眨巴着眼睛,半晌,该口道:“你爷爷。”

就知道她心里憋着事,还不承认,原来是惦记这件事呢。

蒋修远说:“老爷子一直住在北城,很少过来,沈书韵不提我倒是差点忘了,以前他老人家也是很喜欢你的,改天带你去见见他。”

换做去见别人,夏安安肯定没兴趣,而且还是被沈书韵提醒的人,不过老爷子嘛……

她点了点头说:“我也挺想他的,我记得小时候他总喜欢拿着相机乱拍,可是我都没有见过他拍出来的照片是什么样。”

“嗯,他现在也喜欢乱拍。”

经过路口,夏安安突然看到夏宁跟几个男人一起走进了一条小路。

夏安安眯了眯眸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看什么呢?”

跟夏宁在一起的那些人,不是以前王大海的手下吗?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安安。”见她走神,蒋修远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安安回神,看向蒋修远,“你说小宁会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前段时间在路上我们遇到一个他的朋友,那个人叫他阿忍,他改名字我可以理解,但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

“阿忍?”

蒋修远愕然一瞬。

丁忍,这个名字前段时间可是如雷贯耳,在陵城几乎跟他的名字齐头并进,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地头蛇丁忍,居然是他小舅子!

这个小王八蛋,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

夏安安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学校发来的通知,之后又接到了辛梓打来的电话,在楼上已经两个小时了,一直都没下来。

夏宁溜溜达达的从外面回来,进来就找姐姐。

吉婶说夏安安在楼上,夏宁刚要上楼,就看到蒋修远坐在客厅里,捧着电脑,眼睛却在瞪着他。

这眼神,是要吃人吗?

夏宁奇怪的问:“干嘛又是这个眼神?我没干什么坏事吧?”

“你干的坏事还少吗?丁大少爷!”

夏宁一怔,目光多了一丝痞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确定夏安安不在,这才转身走向蒋修远。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笑容却没有往常那么乖巧,反而透着一丢丢的坏,“姐夫,你这么叫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当我在夸你?”

“难道……不是?”

这种明知故问的话对付蒋修远是最好使的,明知道他那他没办法,夏宁就是吃定了他不会让夏安安知道太多关于他的事。

夏宁坐在蒋修远面前的茶几上,流里流气的晃荡着腿,“对,没错,我是丁忍,可那又怎样,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吧,你干嘛摆着一张臭脸,你就不怕被我姐看到?”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姐夫,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自从回来之后好久没用这个名字干坏事了,你该不会想把以前的事都拿出来跟我说道说道吧?”

以前蒋修远一直觉得夏安安被养歪了,现在他才知道,真正歪的在这呢!

蒋修远怒道:“臭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干过什么?你做的那些事,但凡有一件事被人抓到把柄,你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夏宁嘴角轻轻一扯,不在乎的垂下眼睫,“做一件也是做,做两件也是做,没什么大不了的,警察要是有证据早就来抓我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连你都是到今天才知道我是丁忍,警察都是一帮蠢货,他们想抓我,除非你去告发。”

蒋修远快被他给气死了,他一咬牙,威胁道:“你以为我不敢?”

夏宁呲牙笑了笑,两颗小虎牙看上去乖巧的不得了,“你不是不敢,你是不会,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这等着我。”

蒋修远的确拿他没辙,若是以前还好,可是现在她就剩下这小子一个亲人了,如果再把他送去少管所,她怕是真的要承受不了了。

蒋修远紧了紧眉心,半晌,他说:“听你姐说你不打算上学。”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兆头,夏宁寻思了一下说:“是啊,我都跟我姐说好了,我去帮忙看着酒吧。”

“酒吧用不着你看,我会另外找人,你既然不想上学,就给我去部队里待着,明天我就叫人送你去。”

夏宁:“。……”

蒋修远说风就是雨的,话撂在这根本就不是商量。

看他要走,夏宁连忙叫唤道:“我不去,你要是硬要我去的话,我就告诉我姐,说你要把我赶走,到时候我姐肯定跟我一块走,你自己看着办。”

被威胁这么多次,蒋修远早就忍到头了。

他微微回首,侧向夏宁的半边脸上带着少许的狰狞,“是吗,那就试试看,我现在就去跟她说。”

见他来真的,夏宁一把拉住他,委屈的脸不需要伪装,分分钟变出一脸真诚,“姐夫,我错了,求你了,别让我走。”

前面那句道歉听着还挺悦耳的,可是后面的话就……

“你们干嘛呢?”

夏安安从楼上下来,看到夏宁一脸委屈的拉着蒋修远。

蒋修远牙根一紧,蓦地甩开夏宁的手,余光撇见他脸上闪过的一抹笑。

这个混小子!

夏宁说:“没事,我就是跟姐夫说想去他的部队玩玩,姐夫不同意。”

蒋修远:“。……”

夏安安从楼上下来,“去那干嘛,没什么好玩的,你别胡闹,不许去。”

“哦。”夏宁笑嘻嘻的应着,脸上的乖巧都快溢出水来了。

小宁笑眯眯的朝着夏安安走过去,临走前对着蒋修远端了端肩,小声说:“看吧,不让。”

*

两天后,郑家。

郑沁对着电话嚷嚷道:“什么?军训?怎么这么多事,不是不在就是军训,想让她见我哥一面怎么这么难?”

“大小姐,咱们不是说好了慢慢来嘛,这才没几天,您怎么又开始着急了?”

之前的确是说好了慢慢来,可郑沁压根就不是那慢慢来的性子,她不耐烦的说:“我哥过两天就回来了,再慢黄花菜都凉了,你去打听一下,他们这次在哪军训,去几天。”

“还是老地方,去十天,今天是第一天,十天之后直接入学,大小姐,要不您在等等?”

不等她还能怎样?

郑沁嘟嘟囔囔的说:“每次都是那鸟不拉屎的城边,弄的好像所有大学生都要去当兵似的,烦人。”

挂断电话,郑沁拿了一块橡皮糖放在嘴里嚼着,她给郑萧发了条信息。

郑萧回来的时间定了,是后天晚上。

原本她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现在惊喜没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忍住不说夏安安是阿忍姐姐这件事。

郑沁:【哥,你这次出门没带女人吧?】

郑萧:【你管的可真多。】

郑沁:【我可是为了你好,你最好把你身边的女人先处理干净,不然的话有的后悔的。】

*

一路颠簸,好歹是到了军训的场地,这一路不知道颠吐了多少人。

夏安安从学校的大巴车上下来,勾了勾肩头的背包,一辆红色的跑车轰然停在了面前。

蒋语杉一头金发染回了黑色,衣服也穿回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装扮,摘下墨镜,她皱了皱眉头,“这什么破地儿,我差点迷路。”

话刚说完,身后一个穿着花裙子高跟鞋的女孩从大巴车里跑出来哇哇大吐。

蒋语杉嫌弃的五官都拧到一起去了,她从车里下来,看着夏安安问:“小舅怎么没送你啊,让你遭这罪。”

夏安安说:“我还好,没这么严重,他说有事我就没让他送。”

“你这个女朋友当的也太温顺了点吧,这种时候就是男人表现的时候,你这都不用他送,以后我小舅该嚣张了。”

夏安安笑了下说:“那我下次注意。”

“哪还有什么下次?”

夏安安手机信息响了一下,点开看了一眼,她立马探头往外看。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辛梓从车里下来,朝着夏安安招了招手。

夏安安走过去,帮她拿出行李,顺便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他没送你?”

辛梓轻轻的摇了下头,“我没让他送。”

蒋语杉两手插着背带裤的口袋,跟在夏安安身后走过来,听到她的话,她嗤了一声说:“你自己都是一个人来的,还关心别人。”

辛梓没有什么朋友,面对陌生人也很少说话,她很庆幸自己这次是跟夏安安一个学校,不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度过。

看出辛梓有些不自在,夏安安说:“蒋修远是语杉姐的舅舅,你不用跟她见外。”

闻言,辛梓看了蒋语杉一眼。

她跟蒋修远虽然不熟,但也是见过几面的,蒋语杉是他的外甥女,的确少了一层陌生人的关系。

蒋语杉挑了下眉梢,“认识我小舅?”

辛梓点头,“见过几次,不算认识。”

她很怕蒋语杉接下来会问为什么会见过蒋修远,等了半天她什么都没问,辛梓再次看了她一眼。

蒋语杉不是个很喜欢八卦的人,别人的事她一向不感兴趣,人家要是想说自己就会说了,不想说的话,她又何必去问?

刚才下车就开始吐的女生这会儿终于吐完了,她擦了擦嘴,一脸惨白的嚷嚷,“这什么鬼地方,要人命吗,还说这是陵城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学校就是这么对待学生的,破学校。”

今天来的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除了个别的几个穿的不伦不类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穿着简便的衣服来,而这个张嘴就嚷嚷的女人,从头上的发夹到手腕上的镯子,可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蒋语杉冷哼哼的笑了两声说:“看来这几天的日子可是要热闹了,什么人都有,等着看好戏吧。”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蒋语杉的车旁,里面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程巧,另一个是夏依然。

这个暑假虽然不长,但是能少看到夏依然一天对夏安安来说都是幸事,只是她不知道蒋修远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她弄进这个学校,难道就没想过她过每天都犯膈应吗!

夏依然看到夏安安几个人站在一起,脸色同样不好。

陵城就这么大,她们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她无论走到哪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啧啧,夏依然,原来你也考上了这所学校,我们还真是有缘。”蒋语杉嬉笑的话带着嘲讽,别人听不出来,夏依然却能听出来。

“我们是自己考上的,不像有些人,是走后没托关系进来的,什么缘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胸大无脑这句话用来形容程巧在合适不过了,不管夏依然说什么她都照单全收,之前她说蒋语杉是父不详的野种,这话她记得牢牢实实的,再次见到蒋语杉,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是个野种。

她对夏安安早就是厌恶至极,看到她跟“野种”站在一起,程巧更是一脸厌弃。

她这话说出来是讽刺,但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未必。

走后门托关系,那也得有后门、有关系。

陵城大学之所以被说成是陵城最好的大学,那是因为这的有钱人多,除了真正学习好的之外,但凡是能托关系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们与其去羡慕一个学霸,倒不如多去巴结巴结那些关系户,程巧的话就像是一块敲门砖,直接敲明了夏安安几个人的身份。

“别说了。”夏依然拉住程巧,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

说程巧没有脑子一点都没错,要不是夏依然现在需要一个朋友来显得她不那么孤单,她绝对不会跟这个蠢货站在一起。

程巧反手拉住夏依然,大声说:“怕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一个学渣,一个野种,另一个……”

程巧上下打量了一下辛梓,好像不是他们之前那个高中的,她翻了个白眼说:“反正跟她们一起扎堆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蒋语杉自从小学之后就再也没听过有人说她是野种了。

最后一次骂她是野种的人,好像是被她小舅硬生生的捏碎了下巴。

苏可纯刚刚吐完,这会儿还难受着呢,拿着纸巾给自己扇风纳凉,一边看着与自己无关的好戏。

这陵城她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刚来就能看到这种热闹,有点意思。

蒋语杉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蒋语杉了,对于这种人身攻击她早就不在乎了,她父亲是谁她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这个女的是怎么知道的?

视线越过程巧,看向夏依然,蒋语杉勾起嘴角莫名的笑了一下。

不明思议的笑让夏依然有些不安,她皱眉,低下头,想要躲避她不和善的目光。

“野种?”蒋语杉喃哝着,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我们第一次见你就知道我是野种,看来你背后有高人啊!”

这话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夏依然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才会跟程巧说那些话,她现在也很后悔。

程巧不管那些,昂着脖子还想说什么,刚一出声,夏依然拉着她的手一甩,不想在被她连累,拖着行李直接走了进去。

“依然,你去哪啊!”程巧连忙跟上。

还以为会有什么好戏看呢,居然这么容易就让她们两个走了,苏可纯看了一眼蒋语杉,嫌弃的嗤了嗤,“没用。”

拖着行李正准备走,脚下的高跟鞋被石头卡主,一扭,再次勾起了她的暴躁,“该死的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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