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契脸色不似刚才那般难看,带着深深的怨怼之色,但仍是不满地质问:“你明知朝圭是假的,为何不揭穿她,还任由她欺骗我,伤害无双。”
白墨长长一叹:“你以为我不想吗?老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挫骨扬灰。可元阳真君说了,这是你和无双的必经之劫,你的是绞心劫,无双的是生死劫。”
绞心劫?我愣了下,忍不住又看向白契,这家伙居然还经历了剜心劫?剜心劫与诛心劫差不多,都是情劫的范畴。历来神仙所历的各种劫,唯有情劫最难历。因为情劫是所有劫难中,历经时间最长,并且最为痛苦的。什么时候中的招都不知道,无声无息。
“屁的绞心劫……”白契怒火重重,但说到一半,他又愣住了,捂着心脏处,怔怔出神。
白墨没好气地说:“绞心劫,绞心绞心,最近两百年,是不是时常感觉到心痛如绞?”
“胡说!不过是因为愧对无双,心疼无双所遭受的痛苦罢了。”白契反驳,但语气已没刚才好般强硬了。
白墨解释:“情劫有四种,诛心、剜心、绞心、相思。比起相思劫,另外三劫,都能让人心痛如绞。这些年来你是不是如此?”
剜心,诛心,绞心,是了,虽然都为情劫,但还是有不同之处。网诛心是饱受算计之苦,而剜心则会因情人误会、欺骗饱受无边痛苦,绞心则是由自己造成的悔恨愧疚引发的痛苦。相思尽管不会造成多少痛苦,却不显山不露山,反而更会折磨人。
我忍不住看向白契,这厮正躺在那,面露惊讶,微张着一张阔唇,呆呆地看着我。那模样,说多蠢就有多蠢。
白墨对我说:“你因朝圭的事,与白契闹翻后,我本想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们,可元阳真君却拦着我,还与我说,你当时正在历剜心劫和生死劫两个连环劫。是不能依靠外力的。”
我面露迷茫,也有些不可思议,玄女替我算出了诛身劫和诛心劫两大连环劫,我以为已经历完了,短时日内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二三十年功夫,还有剜心劫和生死劫等着我。
白契带给我的伤害,就是我历的剜心劫吗?朝圭那一剑,就是我的生死劫?我自己身在劫中,居然毫无察觉。并且,这生死劫未免也太好历了吧?
回想这三百多年来的种种,固然痛苦过、不甘心过、难受过、也受伤过,但离生死边缘的九死一生也差得太远了吧,这哪能叫生死劫呢?
生死劫至少要经历九死一生才能称作生死劫。
又忍不住看向白契,满心怨怼,认识这厮这么多年了,还从未听他历过什么劫,除了八百多年前下凡劫的天劫外,也没听说过他还有别的劫。今日听白墨这么一说,才知道这厮比我还倒霉,居然历了那么多劫。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觉得这厮占了便宜。带着这股怨怼和不平,我向白墨告辞离去。白墨也没有留我,反而亲自护送我回栖凤山。
“岂能劳烦白爷爷亲自相送?”
白墨说:“最近地仙界不大太平,时常有神仙莫名消失。虽说你修为不低,仍是小心谨慎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我又想到白契遭遇的袭击,心头也闪过一层阴影,敌人隐身暗处伺机而动,而我们却连敌人长什么模样什么身份都不得而知,这种感觉确实不爽。
白契赶紧催促白墨:“时辰不早了,父君还是赶紧护送无双回栖凤山吧。”
白墨没好气地说:“还需要你说?好生躺着吧。”
今晚出行过于勿忙,并未带座驾,但青鹤仍是尽责尽守地候在灵雾山外围,一瞧到我,忽然发出响彻云霄的戾鸣之声,一个俯冲,气势汹汹地飞到我面前,再一个急刹,带着扑天盖地的狂风气流,忽然又立定在我面前,动作迅猛,身姿矫健,姿态潇洒。
我摸着青鹤的头,笑道:“今儿怎么这般神气?往日都不见这么威武。”
青鹤的脑袋在我身上蹭了蹭,小脑袋瞥向另一边,眼里还带着一丝怨怼。
顺着青鹤的目光望去,这才瞧到不远处的金丝楠树下,卧着一头巨狮。
这头狮子一身柔亮的金毛,尽管卧在那,身上散发的精神气也是不容忽视的。这金毛狮子不止神气活现,看我的目光还带着不屑。他瞥了我一眼后,又把目光收回去,很是倨傲。
“他是白墨上神的座驾,刚才还把我赶去了别处,强占我的位置。”青鹤向我解释,语气怨怼。
灵蛇宫殿前,有很多株金丝楠木树,每棵树下都设有软垫子,专供各神仙座驾休息用的。刚才那颗最大,垫子也是最奢华的金丝楠,原本让青鹤占领,后来白墨座驾一来,就把青鹤撵去了别处,难怪青鹤怨气深深。
白墨的坐驾是一只金毛狮子,目光炯炯,精神十足,看起来威风凛凛,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也让人心惊,我暗自吃惊,人家的座驾,都是大罗金仙的修为呢。
看着金毛狮子那副倨傲样,我莞尔一笑,玄蛇族人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还是生来就种族变异,从来都是一副战斗狂人模样,比虎族还要好战,也不知是不是基因突变的缘故。
这金毛狮子显然是以上神座驾为荣的,瞧那神气活现的模样。又想到初次见白契时,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天仙,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不由抿唇一笑,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时,我与白墨各自坐在自己的座驾,飞去栖凤山。
夜间晚风凛冽,伸手几乎不见五指,我们各自的座驾脖子上都挂了颗夜明珠,即避免夜间飞行被别的神仙冲撞,也能避免撞上别的神仙。夜明珠如此光亮,在夜间也不过照射出方圆丈许范围的亮度。
我和燕灵还有黑瞳站在青鹤背上,尽管半空中冷风罡气如刀,但因有座驾担去了九成外力,与我并无半分影响,不过是微风拂面的那种清爽之感。
白墨斜座在金狮子背上,一派文雅风范。看着他大冬天的还拿出扇子轻摇的姿态,我唇角抽了抽,忍了又忍,总算没有说出失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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