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白胜不禁由衷地庆幸,幸亏宋时土木建筑的隔音效果奇差,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多的隔墙之音?
那三个金国的爪牙换成了他听不懂的“外语”,他就转移了注意力,重点去听其他房间里的动静。如意客栈不知道今天会有他白胜一行客人光顾,当然不可能留下相邻相连的五间客房等着,所以除了李清照三人和白胜两人的房间之外,己方其它的房间都不是紧邻的。
左右相邻的五六间房屋都在他的听力范围之内,只要他想听哪个房间的说话,他的注意力就会倾注在哪一间里,其他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虽然也可入耳,但能否入心就看他本人的选择了。
他依次听了几个房间里的动静,发现并非只有金国那三个人在关注“北坡”的神兵,除去他和李清照的房间之外,竟然有三个房间的客人都在筹划今夜去北坡的事情,而且跟那三个金国人不是一伙的。有少林寺俗家弟子,还有黄河帮的帮众,他逐间听了一圈,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北坡其实是卫县城外北边三里处的一片农田,只因地势较高,雨季里蓄不住水,所以农民们需要挖井凿渠引水灌溉。今年入秋时节,有人发现农田里的水井有金光乍现,疑似有财宝出世,下井寻找时,却再也没能上来。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开来,传到了常年集散于卫县的古物贩子耳中,便引来了盗墓者的光顾。可以断定的是,北坡的农田下面一定是一个庞大的古墓群。
不过即便是专业的摸金行家到此,也没能找到什么宝贝,因为那金光时有时无,且不固定于同一口水井之中,忽而在东,忽而在西,但凡发现了金光的出口,又立即循着光芒潜入地下时,却总是空手而回。
这件奇事持续至今已近三个月,而关于此事的传言也从金银财宝上升到了上古神兵的高度。
按照此间几房客人的说法,说是有一个神秘的盗墓绝顶高手已经到达卫县,并且有同行推算了这个高手入墓的最佳时间是今天夜里,而各方人马针对此事的打算大体相同,一种方案是跟踪这位高手潜入地下,在发现宝物的同时杀人夺宝;第二种方案是在地面上守株待兔,等到这个高手掘出了宝物之后杀人抢夺。
除了安排晚上的行动之外,这几路人马也都提到了他白胜这一路人,都觉得他们也像是冲着上古神兵来的,是夺宝的竞争者。
除了那三个金国人之外,不约而同的,其他几路人里面都有人提出要防患于未然,提前解除新来的这一路威胁,即在今夜子时之前动手杀掉白胜这五间客房里的所有人,但是这个提议无一例外地遭到了他们同伙的否决,理由是新来的这一路人的人数太多,且不摸武功深浅,先动手未必能够获胜,与其在夺宝之前就打个两败俱伤,不如等到夺宝时见机行事,兴许不用动手就可以坐收渔利呢,那样岂不是更好?
白胜用心听了良久,也没怎么搓洗,忽听门外走廊上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紧接着房门被敲响,却是萧峰的声音:“白大哥,你洗好了吗?”
“啊!你稍等,我正在穿衣服。”白胜急忙跳出浴桶,寻了浴巾擦干了身上,穿了衬裤汗衫。心中只是奇怪萧峰的脚步声为何变得如此沉重。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店伙,用扁担挑了两个盛满了热水的大木桶,“客官,我来换水。”萧峰则是背向室内站在门外,似乎是在眺望远处的风景。
水换好之后,伙计离去,萧峰道:“白大哥,小弟我有个习惯难以启齿。”
白胜听了有些奇怪,静等萧峰的下文,心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一洗了之啊,或者是洗洗更健康,总之你讲究个人卫生就是个好孩子。
萧峰有些嗫嚅着说道:“小弟我从小到大都有一个陋习,那就是洗澡时不能有人旁观,大哥你看……”
“得!我明白了,我也出去透透气。”白胜扭头就走,心中却对萧峰的性别再次怀疑起来,难道这萧峰真的是女的么?
不过这样也好,且不论萧峰是男是女,正可以趁此机会去其它几个房间安排一下,嘱咐郭盛和李清照他们提高警惕,这如意客栈很不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已经决定在今夜跟踪这些武林人士去北坡,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一旦他离开了,就需要郭盛等人守护李清照她们三个了,这三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已经被这客栈里的许多人垂涎觊觎,他是真的不放心。
他在己方的几个房间里走了一圈,唯独避开了萧峰带来的那两个挑夫所在的房间,在他看来,这两个挑夫有些古怪,不像是农家汉子,反倒像是武林中人,因为这一路他们挑着沉重的书担徒步跟随萧峰,竟然没有叫过苦喊过累,这得需要多么好的体力?若说他们没练过内功,白胜是不信的。
郭盛接受了白胜的委托,拍着胸脯保证他后半夜会带人在李清照房外站岗,可以一直站到白胜回来。白胜对这位郭兄的仗义很是满意,估摸着萧峰应该洗完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浴后的萧峰已经在伏案写字,白胜凑到他的身后,想要从他的衣领缝隙里看一看他的胸怀,但是结果令他很是失望,只看到了一截雪白的脖颈,因为萧峰的装束不仅领口开得极高,而且与脖颈紧贴在一起,连一道缝隙都没有留下。
白胜只是奇怪,如果这萧峰是个女的,那么她的胸为何可以弄得这么平呢?比之李清照等三女,平得不能再平乐,难道是天然的飞机场么?
“白大哥,你回来啦。”萧峰没有回头,只问候了一声,就继续挥毫写字,或许是感觉到了白胜与他站得太近,忽然间抬头回看,笑道:“白大哥你看我这书法如何?还请不吝赐教。”而当他发现白胜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桌面上的宣纸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瞬时浮起一抹嫣红。
白胜猝不及防,暴露了自己的视线方向,连忙连续变换目光,先是去看宣纸上的字迹,而后立即转看萧峰的脸庞,只觉得浴后的萧峰清逸出尘,别有一番气质,不禁有些可惜,心说这副姿容生在一个男人身上真是太浪费了。
他真心希望萧峰是个女的,就算这女萧峰与他白胜毫无关联,他也是这样希望。
“说说嘛,我写的怎么样嘛?”萧峰见白胜对他的书法不置可否,就忍不住有些嗔怪。
“啊?好!”白胜急忙再把目光看向那幅字,“写的真好!比我写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