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宣读完了圣旨,种师道把圣旨接了过来,起身就看向了白胜,意思是你看看,圣上都下旨停战了,你还要三天后灭亡西夏大军,那可就是抗旨不遵了。
因为亲眼目睹了白胜力克李若兰、松巴以及灵兴三大高手,乃至在城内风卷残云消灭西夏两万余人的全过程,所以,纵使他不知道白胜将会使用什么方法覆灭城外的十七万人马,却不能不信白胜放出来的豪言。
身为西军统帅,肩负着守御家园和开疆拓土两项职责的他,当然希望能够一劳永逸,彻底消灭这个滋扰大宋数十年的国家,然而他更是大宋的臣子,如何可以无视皇帝的旨意一意孤行?
在皇帝的圣旨面前,任何人都没有解释的余地。即便要解释,也只能日后去汴京面圣,当面陈列事实、剖析利弊,而现在,作为大宋的臣子,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接旨服从。至于抗旨不遵,除了搭上自己一条老命之外别无效果。
可惜了!可惜了童贯那四路大军取得的赫赫战果,可惜了延州城内外的大好形势,可惜了这千载难逢的决胜良机。
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这个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期待着这个年轻人提出相反的意见。抗旨不遵,我种师道不敢,你白胜敢么?
秦桧立马就察觉了种师道的反常态度,别看他年不过而立,却是久在官场打滚儿的政客,岂能看不出种师道是在观望白胜?心中就更是不满,白胜有不臣之心,你种师道也敢跟他沆瀣一气?
但是自己身为钦差,却不能被这些乱臣贼子打压了下去,就硬着头皮对种师道说道:“好了,既然你已经接旨在手,就按照圣上的旨意行事罢,速速准备牛羊美酒,再给我派出一千人手,我要去西夏军营谈判。”
大堂上众人听了这话立马就炸了,这特么是去谈判还是去犒赏三军啊?牛羊美酒我延州将士还没捞着吃喝呢,怎能供给城外的敌人?当即纷纷表示反对。
秦桧一看这墙倒众人推的情景就变了脸色,责问道:“老种相公,你手下的人好像都不懂规矩啊!这是要公然违背圣上的旨意,打算造反么?”
这话他本来不敢说出,只怕白胜破罐子破摔就手就把他给宰了,但是此时形势却逼得他不得不挑明,若是再不挑明,这些将士就敢上房揭瓦了。
看见秦桧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种师道就露出了为难之色,却仍不回答,只把目光看向白胜。
白胜就笑了,心说你老种很想继续打这一仗,却不敢担这个责任是吧?那好,这个责任我来扛。就说道:“秦御史,你远道而来,好像还不知道这延州城里谁是老大吧?”
“老大?”秦桧一时没听明白这种直白的词汇,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笨人,随即就明白白胜的意思是此时延州城里的话事人已经不是种师道和延安府尹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一城之主岂能私相授受?而若说是白胜强夺权势,府尹和种师道为何未遭迫害?难道说府尹和种师道都跟白胜一起反了?那就更不可能了,至少府尹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恭谨的。
于是疑惑着反问道:“白先锋此话何意?本官辞别官家来到西陲,此前似乎没有听到过关于你白胜的提拔和任命,莫非这延州城已经不再是大宋的领土,莫非你白胜已经不服大宋管辖了么?”
白胜笑道:“你说的没错,延州城已经是西夏的领土,延州城里的人只服西夏的管辖。”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白胜手下这些人都茫然了,这话啥意思?难道白胜还是要投靠西夏?可既然如此又何必杀了松巴和西夏两万精锐?
秦桧等的就是白胜这句话,闻言立马一拍桌子,做出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喝道:“白胜你这反贼,竟敢公然投敌么?”
白胜很是平静,只是脸上满是怜悯,看向秦桧说道:“公然投敌?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么?要给西夏人送牛羊美酒的是我白胜么?明明是你在投敌,怎么反倒贼喊捉贼呢?”
秦桧怒道:“我这是执行圣上的旨意,要去与敌国修好,何来投敌一说?”
白胜笑道:“你愿意与西夏人交朋友你去啊,我也没拦着你,可是你要让这延州百姓贡献牛羊美酒就是不行,这满城的西军将士和百姓坚守城池数月,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你还让他们贡献牛羊去献媚?亏你说得出口!”
白胜这话深得人心,满堂众人都觉得他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只不过人们也都知道,这贡献牛羊其实也是皇帝的意思,不拿东西,空着双手去谈判,西夏人理你才怪。
秦桧再看种师道和府尹,但见两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就气得一拂袍袖,道:“你们不拿牛羊也由得你们,到时候和谈不成,大宋举国陷入为难之时,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说罢就招呼堂外的卫队随从,准备前往西夏军营。在这延州城内是争不过白胜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他打算忍一时之气,白胜却不肯放过他,下令道:“秦桧愿意去投敌咱们管不着,但是他带着的那两车金银珠宝得给我扣下,这可是咱们大宋的民脂民膏,想送给西夏人?门儿都没有!”
他一声令下,凤南渡、羿啸、项充李兖等人当即率众将两车金银宝物围了,不由分说就把车子夺了下来。
秦桧气得脸都绿了,指着白胜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了一句:“好你个白胜!朝廷的岁币你也敢劫,算你狠!我们走!”
白胜看着秦桧的背影离开了延安府,就命令道:“凤兄,上官将军,你们两位各取一车金银,给你们手下的弟兄们分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谁若是不要,就是与西夏人同声同气,就是与我白胜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