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滴漏,慕云晗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这锦盛院看着花团锦簇,始终是没有她自己的家住得舒服。
没有地龙,到处支着炭盆,火气太大,皮肤干得起皮,灭了,又冷。
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事情成了,慕自韬以后都听您的。
此外,慕自章那边了,他又去找了两个族老,那边答复要考虑一下。
但以他看,无非是故作姿态,待价而沽。等到葬礼之后,他再去问问就能成了。”
慕云晗一笑:“明日一早,让慕立把钱给他送去。记住,一定要收条,非要不可。”
但凡听她话的,一人一千两银子的过年钱,以后论功行赏。
不写收条就一文钱都别想拿,写了收条,这就是被她攥在手里的尾巴。
“是。”米给她倒了一杯温白开,低声道:“这一族啊,难怪沦落至此,人人眼中只有钱财,烂透根了。”
慕云晗道:“不要急,咱们慢慢地来。”
预言到来之日,船越大,越不容易颠覆。
她想把这艘烂聊船重新修整起来,将来借它的力,在乱世之中乘行,不知能否成功。
一夜北风紧。
下半夜时,下起了大雪。
到了亮,地上的雪堆了半尺厚。
这可难坏了慕氏一族的人,慕老太爷要入土,这祖坟距离得很远,这一路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吉时是看好的,不能不走。
于是一群人没有法子,只好叫起男仆,点起强壮的仆妇,赶着车,往城外走。
偏偏的,今又是慕自新丧假的最后一,他若跟去,必然回不来,要误期。
那边就来催他,逼他今就走。
于是一家子忙什么都不是,慕大夫人嚎哭不止,紧紧拉着慕自新的手不放。
慕二老爷只差要暴跳如雷,慕瑶站在一旁哭得极其好看。
门外又有一群族人邻里在那看热闹,都看这家人能倒霉到什么地步。
慕云晗在一旁冷眼看着。
她也是觉得奇怪的,按理,慕大夫人被慕自新骗了婚,落到这个地步,应该恨透了慕自新才对。
偏偏人家这样难分难舍的,然后她就很佩服慕二娘子了。
走就走,断就断,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慕二老爷过来求她:“晗丫头,若有办法,再通融一两吧,死者为大,好歹让你爹尽了这份孝。”
慕云晗道:“我想想办法,不一定能成。”
着走过去,来办事的官员却是蒙相的门生,见了她就笑着行礼,不叫慕大姐,而是依着蒙家那边的排行叫:“五姐。”
慕云晗把他叫到一旁,都不用怎么,人家就给了她这个面子。
慕云晗谢了,把人打发走,过去严肃地道:“行了,出发吧,通融到后再出发。”
慕氏族人顿时一阵议论,看慕云晗的目光又添了一层敬畏,好些人立刻跑过来和她套近乎。
要知道,就算几个府邸的女眷们和她交好,那也比不过在官差面前这么有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