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凤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斗嘴,冷不丁来了一句:“我让你办的差事办得如何了?这么久没问你,你也不来说。”
顾凤源含了一块滚烫的豆腐在嘴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烫得脸通红,只是吸气。
慕云晗看不下去,递了一杯凉水给他。
他好不容易才把豆腐咽下去,说道:“做了好几种尝试,目前看来最有效的是收了稻谷之后种油菜比较好,菜籽可以打油,菜杆菜叶可以做来年的基肥。”
顾凤麟满意地点点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和顾凤源说说话而已。
慕云晗说得对,家风太重要,顾家人之所以奇形怪状,是因为家风不好。
顾老太爷的父辈祖辈是那样教导他的,他就也用那样的方式来教导对待他的子孙后辈。
于是,大家都长成了怪物,不懂得什么才是正确的亲人间的相处方式。
既然意识到了,他也想尽自己的力量,努力修正一下。
武长老坐在一旁沉默地喝着酒,眼里却是暖暖的,软软的。
他想到了生死不知的顾漪澜,若是这个家早些像这样,也让顾漪澜感受一下家和亲人的温暖关怀,那该有多好。
饭吃到一半,清风在外面探了个头,见众人正在说笑,就没敢出声,悄悄退了出去。
慕云晗看在眼里,找个借口走出去。
见清风尚在廊下垂手候着,就招手命他往一旁走:“什么事?”
清风低声道:“才刚收到的消息,兵部侍郎吕魏晋大人御前失仪被陛下罚以廷杖。二十板子,扒去官服里衣,在宫门外施刑。”
“人怎么样了?”
慕云晗微微吃惊,吕魏晋是主战派的中坚力量,也是顾凤麟忠诚的追随者之一。
廷杖不但会被扒去官服里衣,还会被百官及宫奴围观施刑。
此人年轻气盛,生性骄傲,怕是受不得这种屈辱。
而且皇帝此举,明显就是杀鸡儆猴,故意针对警告主战派来的。
只怕此事之后,原本观望摇摆的那一部分人立刻就会投向主和派了。
清风小声道:“挨打不是最惨的,吕大人气不过,回家之后说不许人打扰,然后投缳自尽了。”
慕云晗刚吃下去的东西顿时变成石头堵在喉咙里,难受得很。
她和顾凤麟的追随者接触并不多,多数情况都是,他们在书房议事,到了饭点她送吃食过去。
他们吃了不好意思,偶尔家里做了什么特别的吃食,过来时就会顺便带过来表示感谢。
见了面,她会客客气气称一声“某大人”,他们会恭恭敬敬叫一声“安国夫人”。
吕魏晋因为是兵部的人,和顾凤麟没有太多政务上的交集,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她对他的印象很深,此人长得极高,非常斯文精神,铁骨铮铮的一个人,听说是文武双全。
他是寒门之子,从北方边境苦寒之地一步步走过来的,年过三十才成了亲,两个孩子最大的不过七岁,小的才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