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十五虽然年轻却机灵有力,是蒙嘉的左膀右臂,连带着他的妻子也很有脸面。
慕云晗就给小媳妇见礼:“上次匆匆一见,没记真切,是我的不是,给十五奶奶赔礼。”
蒙十五媳妇一把拉住她,拉着她往里走:“何必这样见外,大伯母听说您要来,高兴得很,非得让咱们扶她起来梳洗换衣……但只是……”
蒙十五媳妇停住脚,低声交待慕云晗:“她年纪大了,近来越发不清醒,就爱说从前的旧事,有时候会翻来覆去的说,也有些糊涂,倘若说错了话,您别计较。”
慕云晗轻轻摇头:“自不会计较。”
蒙老夫人由两个丫鬟扶着端坐在罗汉床上,果然衣饰整洁,是特意收拾过的,然而仍是难掩病容疲态。
“晗丫头,小樱呢?”她探着头往慕云晗身后看,没看见慕樱,难掩失望。
慕云晗很自然地道:“她留在枚州了。”
蒙老夫人默了片刻,道:“也好的,我听三三写信过来,说那边比这边安稳多了,是吧?”
“是。”慕云晗坐下去,问道:“您老瞧着气色挺好的。”
蒙老夫人微笑摇头:“好什么好?你们呢,尽哄我开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苟延残喘着,不过是不放心那个孽障罢了。”
她叫伺候的人退下去,将手捏了慕云晗的手,浑浊的眼睛对上慕云晗:“多谢你肯来看我。”
慕云晗轻叹:“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
蒙相早已作古,蒙党早已烟消云散,蒙老夫人、蒙嘉与她可没什么深仇大恨。
“不提,不提。”蒙老夫人眯了眼睛,轻声道:“我近来啊,总是梦见糟老头子,总是梦见年少轻狂时候,总是梦见你的母亲。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年轻美丽的小媳妇,我是众人眼里不下蛋的鸡,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莫名凑在了一起。
说起来大家都不相信,可恰恰我们是挺好的,真正的忘年交,她喜欢绣活儿,绣得活灵活现,是京中大家贵女中少有的……”
慕云晗顺着她的话答道:“说来,我娘这一手绝技是怎么学来的?绣工师父是哪里的人?为何这样能干?”
蒙老夫人俏皮地冲她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绣工师父,是个男人。”
男人?慕云晗大吃一惊,笑道:“姨母怕不是骗我的吧?哪有男人的绣工做得这样好的?
倘若真是,这么稀罕的事合该出名才是,为何京中没有半点有关这事儿的风声?”
她当初才回京城,为了查找当年那桩陈年旧案的真相,也是下过一番功夫追寻贤郡王府旧事的。
可也没听说过慕二娘子的绣工师父是个男人,而且慕二娘子也从未和她提过。
蒙老夫人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个男人身份特殊,又长得貌美,世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也就是我,还是你娘说漏了嘴,才叫我晓得的,我答应过她不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