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茶吗?”蒙嘉看向面前的茶,眼里闪过一丝忧伤。
这当然是慕云晗亲手所制的如意茶,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顾漪澜的。
顾漪澜在今年夏初去世,朵儿收拾遗物,将这盒茶一并给他送来。
近年铁马金戈,忙得不可开交,父母早逝,世间唯余他一人,虽然辛苦,却很充实,他早就不饮如意茶了。
只是收到这茶,他也没有想要扔到一旁不用的意思。
这可是好东西,心情烦躁之时饮用一杯,清心明目,强身健体。
往时喝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偏巧今日这丫头问起他来,他竟然凭空生出几分感慨,想从前,想故人。
纪七郎聪慧,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就不敢再问了,默默低头小声道:“君上,不知军中可缺文书?”
蒙嘉很快回神,淡淡地道:“你要去军中做文书?”
纪七郎深吸一口气,微笑:“是呀,草民虽然不才,却也博览群书,写得一手好字,做事认真负责,且不怕死。”
纪小郎大吃一惊,使劲在后拽她衣角,不要她去。
蒙嘉认真地打量着她,微微摇头:“不行。”
纪七郎很生气:“为什么不行?上个月你们招了一批人,其中就有我族兄,他写字没我好,读书没我多,还没我胆大认真负责任,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大胆!”周以夫低声呵斥她,和蒙嘉说情:“请君上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她罢。”
蒙嘉不置可否:“你是纪家的?族中排行第几?”
纪七郎道:“第七,人称七郎。”
却见蒙嘉指着她身后的纪小郎道:“那他就是八郎了。”
纪小郎硬着头皮行礼:“是……”
“可孤听说,江夏纪氏,嫡支这一辈,只得七个儿郎。”蒙嘉慢吞吞地道:“却不想,竟然有八个,看来是误传。”
“误传,误传……”纪七郎的鼻尖浸出薄薄一层细汗,笑容里不自觉带了几分谄媚。
蒙嘉又沉默片刻,说道:“孤要写一封讨伐伪赵的檄文,你既然自夸博览群书,文笔极好,便由你来写这檄文如何?”
纪七郎大吃一惊,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怎么,怂了?”蒙嘉微眯了眼睛,俯身微微逼近。
纪七郎不服输,使劲一挺胸脯:“没怂,写就写!拿笔来!”
蒙嘉道:“若是写得不好,就证明你在欺骗孤,这是杀头的罪,你还敢写么?”
纪七郎有些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昂首挺胸:“我不是草包,也不是骗子,没啥不敢的。”
“哇……”是纪小郎被吓坏了,扯着她的袖子大声道:“姐姐,回家了,回家了,宁愿被祖父打一顿,也不要死掉。”
“君上恕罪,家弟人小没啥见识,专爱胡说八道。”纪七郎又急又怒,把纪小郎拖到一旁,低声斥骂:“你闭嘴,乱嚷嚷什么?”
“别为难他了,他是为你好。”蒙嘉倒了一杯如意茶,示意侍从递给纪七郎:“你坐,纪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