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夜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他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墨颜，伸手轻抚上墨颜苍白削瘦的脸颊，眼底划过了一丝淡淡的复杂之色，“小颜，为什么你总要这么逼我呢？”
那一刻，装昏的墨颜心口狠狠地一颤，几乎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邢夜方才的话里听出一丝熟悉的语气——邢夜从不会这样对她说话，而喜欢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的人，是夜璃。
这怎么可能？
夜璃为什么会变成邢夜？
就在墨颜惊疑万分之际，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她极力平稳着呼吸，直到邢夜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可下一刻，墨颜便感应到了一股极危险的气息。
“你分明说过，她不会再受君慕寒影响。”
邢夜质问声打破了空气里死寂。
“那只能说明，你在她的心目中完全不够份量……”一道低沉冰冷的嗓音缓缓响起，那刺骨的寒意几乎冷入人的灵魂深处。
墨颜认得这把声音。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她还是白夕颜的时候，她曾与这声音的主人有过数次的交集。
天帝沧皇。
他终于现身了吗？
墨颜心中思绪万千，却不敢露出任何破绽，只是暂时先按兵不动。
“不够份量？”邢夜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我若真的在她心中有份量，又何需做到如此地步？”他顿住了笑，看着面前那一道模糊的虚影，“天帝，我只想知道，如果她不肯拿掉腹中的孩子，我们之间的约定又是否算数？”
天帝冷嗤了一声，“夜璃，一碗汤药而已，你完全可以趁她昏睡的时候灌下去，可你却偏偏要选择在她清醒的时候，让她自己选择。你这样做，只是平白给自己找麻烦，给本帝找麻烦。”
这一声“夜璃”让墨颜袖中的双手死死握住。
惊疑不定间，却听邢夜悲凉笑道：“我只是不想她醒来后会恨我。至少，当我是邢夜的时候，她从未恨过我，我不想再当那个被她厌恶憎恨的夜璃了。”
他是邢夜的时候就已经为她沉沦了，可惜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怨恨，只想找少昊报仇，后来他为了她，不惜成为了楚鸿云，但那一世的守护依旧无果……其实她并不知道，他的执念早已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所以他们才会在现世相遇。
那个时候，他分明有机会得到她的，可偏偏天意弄人，他没有珍惜，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阴差阳错。
也许他们是真的有缘无份吧，此时此刻他三世合体，即使他用了手段，将她困在了焚心剑境里，抹去了所有关于君慕寒的记忆，甚至强行让她接受了他的感情，他还是没能得到她。
忽然之间，他有些厌倦了。
厌倦了对这段注定无望的情感的一厢情愿地追逐。
“不知所谓。本帝懒得管你们这些痴男怨女之间的感情，本帝要的东西，你只需帮本帝拿到，本帝自然会遵守约定，了了你三世的心结。”
“可这一次，我却不太相信你了……”邢夜垂眸看着怀中昏睡的墨颜，“你说我只要按你说的，将她带入焚心剑境，她就会忘记君慕寒，心中只有我一个，可事实证明，你并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