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奇怪, 怎么好好的晚饭不吃, 要跑到大排档这里来。
又哪个摊子不坐,选了这儿。
大排档鱼龙混杂,大多汇聚了十七区的中下层, 这些人在忙碌了一整天后,寻着机会来这里搓一顿, 顺便和好友插科打诨。
王区抄了那么多私盐,大排档这种消息“汇聚地”,又哪里能够不传呢。
自从举报给王区后, 主上就安静下来, 炎振还一直在猜,主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眼下看来并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 更像是又在琢磨什么。
飞驰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帮工托着大盘已经烤好的肉放到几人身前。
飞驰殷勤的拿过其中一串, 递到闻人诀身前,“老板,这是烤驼肉, 味道不错。”
闻人诀移回目光,看递到眼前的肉串,香气四溢, 还吱吱的往外冒油,伸手接过, 撕扯了大块进嘴, 迎着三人有些期待的目光, 点了点头。
看他肯吃,三人皆都松了口气。
纷纷拿起肉串吃起来。
边上那桌人,越聊越来劲,其中一人大概在王区什么组织中当差,跟着炫耀道:“哪里知道骆驼敢干这样的事!这茬出了后,以后走货的那帮家伙好日子可要到头了,听说王火气大着呢,说要趁这劲头再好好查查。”
“那先前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有人插嘴问道。
炎振去看,原来周边关注那桌人讲话的不止是自己这桌,大概最近查到私盐这回事在城中闹的挺大,边上这桌人又聊起,跟着坐在旁边吃的都纷纷竖起了耳朵,跟听故事似的,到高\\潮了还插嘴问两句。
讨论这事的那桌人也不介意,一个个喝的挺开心,觉的被这么询问挺万众瞩目,充分满足了自己的装逼心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唾沫横飞的高声道:“王区查啦!死的是骆驼内部的一个管事,他们这是内讧呢,哪里晓得被王区发现,两边都没能落跑,哈哈哈。”
“啊!”“哦。”“原来如此。”“呼。”
一时感叹,唏嘘不断。
有人发出嗤笑以表不屑,有人摇头晃脑叹声不值。
但大概这样的小道消息每天都会在大排档这里上演,不管这“走漏”的消息是真是假,那些刚才还关心的人听过就罢,不少人扭回头去专注吃肉,还有些人放声谈论起别的事情。
很快,其他角落里一桌人所谈论的事情,就成了这个烤肉摊新的“宠儿”。
他们在谈王区某某家族的族长儿子,睡了他爸的小老婆被当场抓奸。
摊子里很多桌的客人跟着插话,闻人诀把注意力放回先前谈论私盐的那桌人身上,对方已然放轻了声音在谈别的事情。
隐约听见句:“要不咱也去尝尝鲜?这男人玩着也不知……”
后面的话音实在太低,而周围又太过吵闹。
“嘿嘿嘿……”不知聊到了什么,靠近闻人诀这边坐着的男人伸展双手,淫\\笑起来,脚一伸直,不小心踢飞一个玻璃酒瓶,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上刀戈脚背。
刀戈皱眉,脸当场黑了下来。
踢飞酒瓶之人左边坐着的同伙用胳膊捅了捅对方,示意他往后看,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刀戈难看的脸色。
只是毫无歉意神情。
神色轻佻的低头去看被自己踢飞的酒瓶。
接着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嗤笑一声。
又视若无睹的重新扭回身去,大快朵颐起来。
刀戈黑沉的脸上额头青筋跳动,弯腰捡起酒瓶站起身就往那桌人走去。
那桌人侧身坐着的看到他动作,在桌上使了个眼色。
一伙人看着还一动不动不以为然,实则都紧张戒备起来。
刀戈心里火的很,这帮长嘴瘪三,别说吞噬晶核后,就算是吞噬晶核以前,自己也可以一个干趴他们几个。
居然如此的目中无人……
他一米九二的身膀走近坐着的那群人,看着就像座小山般具有压迫感,那桌人中一人受不了这气势正准备站起,就见凶神恶煞的男人身后跟上个戴着面具的奇怪家伙,那人右手落在高大男人握着酒瓶的手上。
轻轻说了句:“该回了。”
只三个字,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就一瞬停了动作。
后来人接着又扭转视线落到他们几个身上,面具后的脸似歉意笑了笑,语调极其轻缓道:“抱歉,我的兄弟好像喝多了。”
闻人诀说完这话,手从刀戈手腕上移开,冲身后跟着的炎振和飞驰淡道:“扶人走吧。”
这话说完,他自己已然转身先行离去。
炎振死命推了刀戈一把,男人还站着不动,虽然刚才闻人诀放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小到根本可以被轻易甩开,可是他不能。
那位再怎么柔弱,也是他所认的主子。
刀戈很不甘心,但看炎振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明显是不容拒绝的。
而飞驰站在另一边,神色也有些紧张。
这几个小瘪三,刀戈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
他再狠狠瞪了那桌人一眼,泄恨般把酒瓶砸碎在脚下,转身离开。
飞驰去肉摊老板那付钱,炎振推着刀戈追上先前离开的主上。
飞驰跑到车旁时,就见老板已经坐在了车里,炎振则和刀戈站在车门旁等他。
好不容易把车子开出拥挤的街道到了宽敞的大路上,从他们上车开始就闭目养神的闻人诀开了口:“别为没有利益牵扯的人放太多心力,用太多力量。”
刀戈心里还愤愤不平呢,就硬生生接了句:“为什么?”
这哪里有为什么呢。
炎振皱眉,知道刀戈纯粹是心里不舒服要顶这句嘴。
想到这,他又有些担忧的侧首去看闻人诀。
就见他这个主上还没睁开刚才起就闭上的眼,只微蹙了下眉头,淡淡回了二个字:“麻烦。”
车内再无声响,轿车在擦黑的暮色中回到正开始热闹起来的赌坊。
事情和先前预想的一样,闻人诀回到自己房间,双手撑在玻璃上看灯光下的街道。
王区战队赶到时,骆驼的人已把赌坊派去之人杀了个干净,王区再倒查,也只查出了苏宇这个骆驼自己内部的人。
是场内讧,所有人都会这样想。
那么,又是谁,把骆驼内部的事情给抖了出来呢。
视线幽深,闻人诀把自己放到十七区王的立场上来思考这件事情。
提起桌上话筒,按了几个数字,很快电话被接通,他直接道:“先前我让你把赌坊手上所有的白盐运到一个废弃仓库,事情办妥了?”
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他点了下头,笑意从瞳孔往外蔓延,语气却和逐渐扩散的笑意不同,很是冰冷:“两天后,让上次给王居打电话的小同,回之前的公共电话亭给王居打电话,就说……他来举报,知道骆驼剩下的食盐藏在哪。”
搁下电话,在黑暗的房中坐下,他一手轻轻落在椅子扶手上敲击。
目光盯着黑暗中的某处,别有深思。
再假设自己是十七区的王,出于谨慎,应该还是会担心这个打电话通风报信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是想单纯搞垮骆驼?不为任何利益?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想做点什么。对方若还想做点什么,那么唯一查出的办法就是等……
等对方再次主动和王区联系,自己呢,就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掌握点什么先机。
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等,换自己是十七区的王,现在一定找人查出了上次那人打电话的位置,且这些天来肯定有派人守着。
闻人诀在黑暗中无声勾起嘴角……那自己就满足对方,再派人出去投这个饵。
本来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让王区高层,或者说是王注意到自己。
赌坊本属灰色生意,虽有一定的权势和金钱,但想靠近十七区的王权中心,还是缺了步台阶的。
走私食盐,这是在冒犯王权,这步台阶,闻人诀相信足够让自己踩到那个高度,去触碰上层建筑看看。
……
去打电话的小同被抓了,赌坊陪着一起去的人跑回来慌慌张张道。
炎振正陪着看账目,听闻消息一下从椅中蹦起,目光有些慌乱,“怎么办?”
看着依旧沉静的主上,他实在很是焦躁。
从认了对方为主,他每一步都是按照对方的指示来办,却从没真正看穿过主上的想法和计谋,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笨,还是主上的心思实在太过深沉和复杂。
但对方一直以来的淡定或者说是淡漠,总算带给他些许安慰。
就像现在,听见手下人的汇报,对方照旧连眼睑都没掀一下,只问了句:“带走他的是王区战队?”
“是,带小同走的是王区第三战队。”跑回来报信的人急道。
挥手让人退下,他又低头仔细看起账目。
炎振按捺不住,问了句:“主上,我们要怎么办?”
指尖翻过一页账目,闻人诀漫不经心回他:“等。”
……
并未让他们等太久,半个小时后,就有一队战队成员到了赌坊。
差人上来通报时,闻人诀皱了下眉,问了句:“是人来?”
“是。”上来通报的人才说完这个字,房门就被敲响了。
刚还神情平淡的闻人诀一瞬改换了表情,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房门被推开,王区第三战队的队长径直走了进来。
那是个三十左右,身材孔武的褐发男人,进房后先四周打量了一圈,而后才慢悠悠的把视线投注到,双手贴身站着神色紧张的男人身上。
“你就是好运赌坊的老板?”
赌坊换主这种小事自然不会进他的耳朵,只是在抓到打电话的人后,来的路上才顺便查了赌坊资料,知晓不久前刚换了新主。
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并不显得强壮的青年。
且对方戴着半脸面具,露出的另半边脸上,刀疤纵横丑陋不堪。
“是。”闻人诀虽口齿清晰,但回答的很是底气不足。
在回话后见来人只目光犀利的盯住自己,便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又小心问了句:“不知道,您来是有什么事情?”
第三战队的队长,从王下达命令让他查出通风报信之 人或者势力后,就派人盯住了全区的公共电话,尤其是被对方使用过的那个,更是重点盯梢,没成想等了这么久,对方还真的又一次来了。
且人到手,甚至不用怎么拷问,见着那场面,三下五除二的就招了,说自己是好运赌坊的人。
于是乎,武广就极为快速的找到了这。
他并不准备多费口舌,直接问道:“是你给王居报的信,说骆驼在走私食盐?”
“是……是我。”闻人诀好似更紧张了。神色不安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诧异的表情让武广嗤笑一声,半是警告半是炫耀道:“在十七区,就没有我王想知道而无法知道的事情。”
“是是是……”站直身子,闻人诀聆听训告。
看赌坊新老板如此畏缩的样子,武广越发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继续道:“你是如何得知骆驼在贩卖私盐的?”
闻人诀老实的一问一答:“我被他们贩卖过,他们当时拉的就是白盐,我非常记恨他们,之后就一直在留心搜集证据。”
这些事情,王区的人稍后去慢慢核查,总能查到,并不是胡乱编造。
武广再问:“那你又是怎么做了这赌坊的主?”问着话,他视线漫不经心从炎振等人身上扫过。
来赌坊之前,他有大致看过赌坊的资料,只是一些细节和□□,资料上也不可能全部写全。
出于自己的警惕,让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炎振往前迈了步,抢过主上的话头回道:“他在赌坊做奴仆之时,救过还被关押的我,以命还命,我答应过认他为主。”
武广点头。
没再问炎振又是怎么拿回的位置,这些跟他无关。
他只是又别有深意的问了个问题:“你今天早上让人打电话告诉王居,骆驼私藏的其中一部分盐的位置,那为何,你不自己占取呢?”
闻人诀白了脸,急表忠心道:“这样多的食盐,我怎敢私吞呢,王居打击查抄骆驼是何等雷厉手段,整个十七区的人都看在眼里,我不敢,也绝不会步骆驼后尘。”
脸色逐渐变的耐人寻味起来,武广阴沉道:“骆驼被查抄后,还保留下来的几笔交易记录中,有你们好运赌坊的参与,你又如何看?”
听他这么问,闻人诀倒似没半点害怕,直接道:“您应该查出来了,那只是很小的交易量,也是我为了查出骆驼的交易地点和深浅,故意所为。”
“哦?”武广不为所动,继续逼问:“骆驼幸存的高层中有人告诉我们,他们当天的交易对象就是你们好运赌坊,你又如何解释?”
这话问完,武广直接逼近到闻人诀身前,冷笑起来。
炎振一瞬紧绷,一手放置背后,准备随机而动。
闻人诀却气的笑起来,一改之前的懦弱,大声斥道:“何等荒谬?当日交易所查抄的白盐量,哪里是我们赌坊能有的?且现在全区皆知,交易双方是起了冲突,这些天我也听说了,其中有一方还是他们骆驼内部的管事,里面没有我赌坊一个人!怪也只怪我,在你们抓捕他们前,差人传了话刺激他们,告诉他们恶有恶报。”
武广静了会,不置可否的样子,忽然又问了句:“你为何如此恨他们?”
“他们贩卖我,还在贩卖途中杀死我的朋友,不该恨吗?”表情很是诧异,像是不明白他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后退了几步,武广语气恢复如初,平道:“你的意思是,骆驼说出这种话的高层,纯粹是在报复你?”
“不然呢?这事情满是荒谬不说,就算我真的那样,那在我已经报复了骆驼后,又何苦把剩下的藏盐位置说出来?您是知道的,那样大的白盐量,绝不是一笔小钱。”
确实如此,若真信了骆驼那人的话,武广也不会出现在这。
该问的问完了,例行公事般,他总算传达了十七区王的话。
“我王对走私白盐向来严厉,不管你是出于私仇还是什么别的目的,举报骆驼一事,你是有功在身的。对有功在身的人,我王一向不会亏待,你也听说了,王区这几天一直在查抄骆驼的窝点。我王为了奖赏你们,把战队查明的成门北路处,骆驼的暗藏窝点留给你们,当中不论查抄出什么,都归你们赌坊所有,王区概不干涉。”
说完这话,他隐晦的观察起闻人诀表情。
没太大意外,赌坊的“新老板”听完这句话后,眼中一瞬露出贪婪,连声应道:“好,好,好,谢谢王。”
完成任务,武广转身准备离开,但又似想起什么,背朝着他们交代了句:“为了你们赌坊的安全,暂时还是不要对外公开是你们举报的骆驼。”
闻人诀连声应是,对方这才跨出门去。
走私白盐牵扯甚多,绝对不仅仅是一个骆驼。
那些人和势力,绝不是一个小小的赌坊能够吃罪的起的。
炎振代表赌坊去送人,闻人诀却扭头回身,在房中大沙发上坐下。
一改之前的欣喜感激神色,眉眼中的懦弱消失无踪,神情变的极为阴沉。
在听说是王区的人来,而不是王区下达命令让自己过去之后,闻人诀就明白事情和自己的计划有些出入。看来仅仅是举报骆驼一事,还兴不起十七区的王见自己一面的想法。
“筹码还不够么。”仰头扭了扭脖子,他放松筋骨。
送走武广,炎振连着刀戈和几个赌坊的高层走了进来。
坐直身子看向他们,闻人诀眸色冷厉,“武广这人极不简单,没有必要,勿打交道。”
既然想接触十七区的王权,他自然就把王区的高层查了个底朝天,今天来的是谁,他一清二楚。
“主上,依你看,王区这是何意呀?”
有赌坊高层询问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和他们说过了。
一手撑上额头,闻人诀心中多少有些疲惫和无奈,这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布置,还要他详说才可办妥的感觉差极了。
他现在有些明白前两天看的《三国演义》中刘备为何费尽心思也得把诸葛请出来了。
“经举报骆驼一事我们也算入了王的眼,把骆驼的窝点作为奖励送给我们,有三个目的。”虽然不耐,但他还是坐直身子,认真说道。
“其一,王想看看我们赌坊这股力量,究竟能否为他所用,若我们连一个骆驼的窝点都对付不了折在那里,他自然可以把我们当做垃圾抛到一边。”
“骆驼的一个小窝点,我们怎么可能对付不了?”炎振说着。
“是啊。”闻人诀看着他,继续:“通过我们和骆驼窝点的火拼,再探探我们的深浅,这也是王的目的。”
刀戈问:“那其二呢?”
下垂视线,他大半个瞳孔被眼帘遮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你们都知道,骆驼走私白盐的事情彭家也有搀和其中,不止是彭家,区内不少权贵私下和外区都有所勾连搀和。”
“若赌坊可为他所用,来日再好好宣扬一下我们打击骆驼窝点的事情,加上先前的举报在先,我们为了防止被彭家之流报复,便只能牢牢依附于他,成为王手底下最忠诚的狗。”
“这……”管事中一人面色难看,却又说不出话来。
“第三呢?”
闻人诀平静道:“查抄窝点,得到什么得到多少都归我们所有,自然是要收买我们的人心了。”
骆驼的暗藏窝点,真查抄了可想其中利益,这点很难让他们放弃,加上这是王的“奖赏”,赌坊若是不拿,怕也落不了好。
眼尾上翘,闻人诀看愁眉苦脸的几人一眼,笑道:“既是奖励,便去拿吧,有何……不可呢?”
无比轻缓的几个字说的柔和万分,如最宽容的神般呵护着吐出天音。
可炎振盯着他半边脸上的神情,内心却越来越为骇然,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份胆惧从何而起。
他看不穿自己这个主上的想法,却觉的对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说的每一句话,到最后都无形的如同冰蛛吐出的丝般,只为勒死目标。
再怎么言笑晏晏,再如何漫不经心,是温柔,是平静,到最后,皆成杀招!
三天后,由刀戈带队,赌坊已经吞噬了晶核的人和其他人手一起抄掉了骆驼的窝点,抵抗有,还很激烈,赌坊这边也有伤亡,但比起刀戈他们的预想,好了太多。
三四个月来,除却刀戈和炎振他们吞噬了晶核,赌坊也暗下安排了不少心腹吞噬,成功的大概有十分之一,概率小的很是残忍,可他们谁都不能停下。
查抄赌坊除了得到囤积在那的白盐,也拿到了不少钱币,但让闻人诀变得有些深沉的还是当中放着的两箱子晶核体。
虽说这个世界本就有拿晶核做首饰和装饰物的行当,但那两箱大小相近、全然没有经过打磨和切割的完整晶核体,还是让他从中嗅到了那么一丝不同。
自己为二次融合神眼,识体沉睡了两年多,出了十八区又在十七区消磨了这大半年。
那么这三年间,是不是已经有人察觉出了什么?
他并不怀疑这种可能,人类是多么聪明的一个物种,身为其中的一员他自然明白。
而且,刀戈告诉他,骆驼窝点里还隐藏了一个疑似外区的人,那个家伙可能是没料到骆驼突然的衰败,还未来得及撤离,想着躲藏过一段时日,没成想,王区已经查到了他们,并且让赌坊从天而降了。
刀戈回来时说,那个人的身体素质明显和正常人类不同,单手可把枪支捏断,且轻易一脚,就把他手底下身板硬朗的大汉活活给踢死。
刀戈没来得及跟对方交手,赌坊几个异变后的人就把对方制服了,本想着留活口,谁知道人反抗的激烈,一不小心失手给杀死了。
闻人诀沉着眸子,问刀戈想法。
刀戈迟疑半天,终究还是开口道:“我怀疑对方也是异变者。”
闻人诀便再没接话。
海底墓穴的那块残余神碑所能覆盖的大陆面积他不知道,但是剩下的八块神碑碎片是否已经覆盖整个星球并引起一些变化,他想……接下来等不了多久,自己就能亲眼所见了。
可未来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他也改变不了,便先抛到一边。
至于从骆驼窝点查抄出来的资产,闻人诀让炎振他们收拢了区内另外一家赌坊。
再过了两个月后,又在北区那边新开了一家好运赌坊。
除了一些入不了台面的小赌场,可以说十七区内有名气的赌坊都成了他一家的,按照之前的规矩,闻人诀发现这些灰色产业特别适合搜拢消息,便让刀戈继续他的杀手培养模式。
在这之间,他有想过一次是否给十八区递个消息。
但紧接着而来的传言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掌三家大型赌坊后,他觉的自己在城中越发能够施展的开了,且因为知道晶核的重要,赌坊一直都在低调的购买。
对于十七区来说,晶核的大来源地,一是南边的沙南茂林,二是北边的烈火山谷,三是西边的无归山脉,但说起路途的便利和成本的低廉,就只有沙南茂林。
炎振沉着脸告诉他十八区最近往外出的晶核量少到不可思议后,闻人诀上挑了一下眼角。
“竞争很激烈,就算咱们有钱,可十八区出的晶核总共就这么点,我们再有钱也有钱不过那些各区的权贵大家啊。”炎振说的是忧心忡忡。
闻人诀坐在窗边,眸色倒是看不出深浅。
只静静问了句:“知道他们为何要减少晶核出量吗?”
沙南茂林中存在很多异形,向来晶核的出处就这么几个地方,最近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晶核是往外卖的越来越少。
炎振皱眉:“只说是异形越发难捕杀了。”
说完他自己都不信,迟疑道:“怕不是十八区已经知道晶核体的秘密了吧?毕竟他们更能和这些核体打交道。”
闻人诀没回应,只说:“能买多少便买多少吧,抓紧时间让手底下的异变者锻炼。”
炎振出去了,把玩着手上失而复得的幽蓝匕首,闻人诀瞳孔逐渐深邃,中指轻弹了一下刀锋,发出轻脆刀鸣,口中低低自语起来:“大风暴就要来了……”视线投注向窗外,那一句未完的话语终成冰冷叹息:“我十八区的下属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