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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半天后, 他起身, 把脖子上原有的挂绳扯下, 黑色项链套上, 晶体就安安静静的贴服着他的身体。
环视四周,视线中悬空静止的天眼迎上他的目光,闻人诀未动, 五颗天眼却自主向着母树飞去, 而后重新落下,闭上眼睑。
无声挑眉, 闻人诀迈动脚步, 双腿还有痉挛过后的酸疼,但不至难以行走,等他一步步靠近大殿中央,踏上白色石台, 本该出声的维端却依旧没有说话。
眼中闪出玩味的光芒, 闻人诀在白色石台上踢踏几步,忽然自言自语道:“识中抹杀……啧, 好像很有趣?”
“别!继承者,别动那个念头, 你不该把那个念头想像成命令, 这很危险!”之前在自己耳中神圣无比的维端现在显得异常慌乱, 哪还有半分神秘气息, 倒是恼羞成怒的万分分明。
闻人诀双手抱胸,轻“啧”一声,神色中透出三分不耐,语气阴冷玩味起来:“继承者?”
听出他话中的不悦,维端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有些迟疑的叫了声:“主人?”
声音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想起对话的人或者说物体就在自己身上,这感觉还是有些奇怪,闻人诀从脖子上拎起坠子,细长眼中看不太出情绪,只淡淡道:“先决程序告诉我你依靠程序和识存在,我可在识中抹杀你,想必那话的意思和我刚才让你认主一样,只要我意念分明的要毁灭你,你就会被摧毁,是吗?”
维端简直要发狂,如果它有身体的话,它现在应该呈现无比扭曲的表情,刚成为主人就问这么不和谐的问题,真的可以???
“我问你话!是吗?”闻人诀再问一次,音量不大,但莫名来的阴气更盛三分。
维端本能觉的,戴着自己的这个低级智慧体,发生了什么改变,也或者说,是懒得再伪装了?
别无他法,它只能回答:“是的。”
“哦?”闻人诀翘起嘴角,心情似好上了那么一分,停顿三秒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程序不会凭空存在。”说的时候他把坠子晃了晃,“也就是说,这坠子里寄存着你的程序,你的肉身?”手中晃坠子的力道加大,透明晶块中的银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激烈晃动,闻人诀的笑意更为明显,“我若把这晶块中的液体倒了,你又会如何?”
维端中的乱码出现一瞬,而后语气悲愤的简直要哭出声来:“我会消亡,作为一个有独立思维的程序自决体,我麻烦您不要再动这种恐怖的念头!”
闻人诀没回话,把手中的坠子放下,从白色石台上下来,在殿中慢慢踱着步,先前让自己忌讳不已的“守墓者”没想到就是脖子上的这一滩水。
看一眼殿内地上流动着的,闻人诀有些乏累,自己要知道的似乎还有很多。
“你能看见我吗?”走了几步,又停住。
“是的。”维端的语气听不出恭敬,但回答的非常及时。
“哦?”闻人诀觉的渴,视线便在空旷的殿内徘徊。
维端继续:“通过天眼,它们相当于我的眼睛,只要它们距离我不太过遥远,我便可以通过它们看到一切。”
闻人诀扫视一眼母树上的天眼,都闭着眼睑,看着跟个黑球似的,但维端这么说,就说明,它们其实还是在待命状态。
也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天眼时就是个黑球,可很明显,那时候的天眼已经在观察异形的搏斗了。
没开口问维端要水喝,闻人诀走到了九域之碑前,刚才还矗立在这的庞大石碑已经不见,倒也不是彻底不见,石碑的下半部分,大概九分之三的部位依旧矗立在原位,神眼已被自己吞噬,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暂时看来,好像已经压制住了。
他不会忘记刚才一瞬冒着强光如散落的小行星般,向天际冲去的石碑碎片。从先决程序的话中判断,自己无意间的行为,似乎已经触发了什么可怕的变化,这个变化涉及的绝不只有自己,而是,整个地球人类!
虽不觉的自己会一直平庸下去,可闻人诀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推动历史轨迹的那个人。
而且,吞噬了神眼的自己……
思索中眉峰再一次相蹙,他平板的语调似乎隐藏了极为强烈的情绪,“维端,九域之碑是否已经再一次分裂了?”
维端就挂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却依旧从殿内响起,非常空旷:“是的,刚才九域之碑已再一次分裂,分为八块从不同方向离开海底,如今怕是已在大陆各处下坠。”
分为八块?视线落到殿内石碑上,闻人诀有些好笑,好歹给留了一块?
神眼在他体内似乎暂时安静下来,可经过那一遭,他显得异常疲累,围着殿内的图案走了一会,闻人诀在其中一块空地坐下,低着脑袋,额前黑发垂着,表情看不分明,声音轻微道:“先决程序消失前说你已经是个完全体了,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有了全部的权限,已知晓了所有的记录?”
“是。”
右手摊放在地上,修长中指一下下轻点着地面,闻人诀悠悠道:“那么……说说你的看法。”
维端一开始确实被隐瞒了很多,把一个智慧体中的‘识’剥夺融入程序,这个事情闻所未闻,维端在被创造的过程中也被刻意剥夺了一些情感,现在的它不完全是智慧个体,但又不完全是文明造物。
听了闻人诀的话,它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只听它语速极快道:“我想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这帮狗娘养的!他们当初选定我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样!我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能寄生于维端?这帮畜生居然到死都在坑害自己的族人,活该这帮畜生一个个撞死在封印上!为了维持‘识’跨越永恒的时间不消亡,我经历了怎样枯燥的沉睡,结果!他们居然编写了先决程序,狗屁的第二命令!还有该死的,要命的后置强制!”
闻人诀早在维端一开口时就皱起了眉,不过他没打断对方的牢骚,现在看维端终于停顿,才情绪未明道:“你的脏话学习的非常好。”
维端显然不具备辨别人类语气的能力,它津津有味的回忆道:“是的,数千年前,有个被体搜集对象为维端数据库提供了非常丰富的攻击性语言。”
闻人诀声音越发的低沉:“我要听的不是这些废话!说说九域之碑分裂后,地球会发生什么。”
那冲天而去的石碑碎片,伴随着的万丈光芒,似乎携带着重洗山河的庞大能量。
让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维端再迟钝也察觉出了闻人诀话中的暴戾气息,赶忙回复:“按照原先我所知道的计划,便是通过改造你的身体寄居入你的‘识’,九域之碑虽被封印在殿内,能量出不了这遗落之地,但在这遗落之地内还是可以受到它的影响,所以,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我会让你通过九域之碑的能量,改造你愿意改造之人,从而营造出属于你的势力,再在那个过程中,慢慢融合掉你的‘识’”。
所以之前维端在并不知道有第二命令的情况下,依旧在阻止自己触碰九域之碑,一则是担心封印破碎后九域之碑再一次分裂,二则担心封印破坏后九域之碑就算没再一次分裂,可神碑所能影响的范围也会扩大到半个星球,到那时,就算九域之碑存还在于遗落之地,也不会成为继承者独属的王牌。
闻人诀这人,心思何其敏锐,维端说了那,他却想到了别的,慢慢道:“通过九域之碑的能量,改造我愿意改造之人,也就是说,只要踏入九域之碑的影响范围内,就可以融合晶核体。可你先前让我躺入冰棺,怕不是为了让我融合晶核体,而应该仅仅只是为了侵入我的‘识’?”
维端觉的应该从正视这个继承者的态度,调整为戒备,因为闻人诀实在是太……冷静。
而且这份判断力,就算是神裔中的智者们又有几人有?
这一切的设想是九域之碑没分裂,依旧停留在遗落之地内。
可现在,“九域之碑既然已经分裂……那么。”闻人诀沉思着停顿。
维端继续他未完的话:“现在,九域之碑已经分裂落到大陆各处,它的影响注定无可阻拦。”
“你可能追踪到散落的碎片?”
也许可以通过再一次搜集起石碑,从而控制住这股可以改写天地的力量?
“不能。”维端回的快速果决,“它碎裂时的能量没有任何追踪物可以靠近,更别说在石碑身上放置可以追踪的玩意。”
闻人诀沉思着没开口。
“晶核文明时期,亚人就生存在九域之碑的影响范围外,他们的寿命就跟现今的地球人类一样短暂羸弱。”
“而现在,就算九域之碑分裂冲出海底,所能影响的范围以各块碎片为圆心扩散,也还是会有无法影响之边界,所以说,得到碎片并且以碎片为中心发展出势力,会成必然。”
跟之前维端提到过的一样,晶核文明时期神裔们围聚在每一块碎片周围成立王国。
可以想象,日后的局势会如何复杂……
地球本已各王权者间厮杀残酷,现如今,束缚的枷锁也被自己无意间打开,本就残忍的世界怕是会,更无底线。
神裔们体内自带核体,可以无视各种辐射或者说能量,甚至利用它们,人类无法利用能量也无力隔绝它们,才会大多寿命终止在五十岁之前。
但现在不同了,九域之碑将再一次发挥作用,只要是处在影响范围内的人类,就算不融合晶核体,也可和各种能量和谐共处了。
最少,恢复到星坠事件前,地球人类本该有的寿命。
可以说,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所带来的巨变再无回头余地,只是一切的开始将无声无息,可闻人诀相信以自己同类的智慧,在发现人类不被辐射伤害后,怎么去运用这股能量,欠缺的不过是发觉的时间。
想到被飞龙他们打倒在地时无力反抗的自己,想到死前狼狈不堪的安老,就算是没有维端的督促,他也不希望自己再过的那般渺小,而且,神眼在自己体内,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类察觉出什么。
不论出自什么目的,具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非常急切并且必要。
地球规则的改写已不可避免,看似所有人类的悲剧将被终结,可人性……这个让闻人诀玩味的词,让他可以充分判断,接下来所要掀起的是什么样的巨浪和混乱。
还未完全大亮的茂林中云遮雾绕,让人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不时路过低矮的小山,有流水从岩石间,树丛里夺路而出,向阳趁着赶路抓紧时间喝了几口,闻人诀却是半点等他的意思都没有,向阳惊讶的发现,不过一个小时,他就再也赶不上闻人诀的步伐。
这还是闻人诀刻意放慢的结果。
闻人诀开始觉的麻烦,神眼改造自己身体后,面对一般人类,他都觉的是个累赘。
他没有停下来让对方休息的意思,只是再放慢了些速度,路上也预留了采摘果实的时间,路途中如果遇上可以吃的,两个人会稍作停留。
终于,在天光彻底大亮时,他们赶到了村子。
不对,应该说只是在村子外围,没有进去。
视野中遍地爬动的黑色虫子,完全没有让人靠近的欲望。
包括他们的落脚处,向阳再一次见到这种变异虫,所有不快难堪的记忆都回来了,他好不容易休息一整夜恢复的脸色又一次惨白。
闻人诀对前仆后继路过他们赶往村子的龙虱觉的不耐,视线在周围搜寻,终于,带着向阳到了一棵足足有百米高的大树底。
拎过脸色惨白的男人,闻人诀蓄力一跳,居然跃起三四米高,途中在树根上轻点,再一次借力往上跳,足足三次,他似乎力尽,再没力气往上。
若不拎着向阳,闻人诀觉的自己还能再跃上个十来米,这种超越人类的体能让他非常愉悦,而本该被深深震撼的向阳如今却没了反应,因为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村落的方向。
十多米的高度,使他们避免吸引树下不断往聚集村汇聚的虫子,又让他们把整个村落尽收眼底。
密密麻麻爬动的漆黑。
如涌动的黑色潮水。
村中散乱布着的房子就似被罩上了黑布,数十米远的距离让惨叫声到了这里依旧清晰,向阳颤抖着身子险些站不稳从树上跌下,亏得及时反应过来死死拽住树枝,而后又抱住了稍微粗壮些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