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哲等人从各自的家族中带出不少人, 一伙人到了安溪镇后按照之前商论好的见到了圣鼎王域那边的人。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交换人质, 镇中就乱了起来。
他们约在安溪镇本地一家大酒楼里,柳清河留了个心眼,先没将余浅平带出去, 几人刚跟圣鼎那边的代表坐下, 菜还没上,酒楼外就传来吵杂喧嚣声。
有很多人在街上奔跑惊呼,还有不间断的车队从楼下疾驰而过。
双方本就不存在什么信任, 虽没当场翻脸,但都暗暗变了神情。
好在吴明哲这次还算沉得住气, 没有当场质问,圣鼎那边的领头人转头对身后人吩咐两声,有人从包厢里跑出去,不一会儿, 酒楼负责人就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
“几位别动惊, 这事儿跟咱们酒楼没什么关系,是唐家在围杀什么人, 那伙外地的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了帮手, 现下闹着呢,在镇西, 影响不到咱们。”点头哈腰的, 中年男人故作潇洒道:“我们镇里每年都要出点大小事, 只要不牵扯其中就没什么关系。”话虽这样说, 但他瞳孔深处潜藏的忧虑还是被圣鼎那边的人和柳清河看出来。
大概是难得碰到这么大方的客人, 负责人怕他们跑了。
蒋雄挥了挥手,似松了口气般,不太在意的让人先下去。
负责人笑着说多送两个菜,走时亲自带上了门。
酒楼的人一离开,蒋雄就皱起了眉,严肃看向对面几人,低声道:“你们怎么看?”
“我看麻烦不小,安溪镇是乱,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简单。”柳清河算是朱阁这群人里脑子比较好使的,这次身负重要使命,他格外谨慎当心,“为了避免意外,我看我们还是改换地点好。”
蒋雄当然也有这个意思,若是一般的家族争斗何以有这么多的镇中居民开始逃散?这趟最大的目标就是将浅平安全带回,别的能不牵扯就不牵扯。
只不过,更换地点的建议不好由他提,担心这帮年纪不大的代表怀疑他们别有用心,他只能先询问对方的意见。
两边看法既然一致行动起来自然快速,安溪镇中出了大事那再换到哪里都不合适,粗一合计,双方同意干脆将交换地点挪到镇外的荒野。
地势开阔就不好提早设下什么埋伏,吴明哲起身先走,蒋雄对手下人吩咐几句。
初次见面,气氛不算好,但也没有剑拔弩张。
......
苦撑了一夜,不管是仲勐那边还是闻人诀手下的亲卫都有些精疲力尽。
闻人诀到了后半夜心大的找个角落闭眼就开始睡觉,仲勐却是整夜都在战斗中,就算身旁兄弟劝他休息都没听。
待到天亮,耗尽手头最后一颗子弹,姜孝这帮人只好完全依靠自身的异能抵挡住外边潮水般冲击的唐家人手。
不少次,唐家那边有漏网之鱼翻窗进入,又被他们联手消灭在房内,眼见着马上就要被人潮淹没,仲勐不得已下了命令暂退到没有窗户的二楼。
闻人诀低垂着眼睫没有发表反对意见,虽然进入二楼意味着失去退路,若是救援来的晚一些,他们就会在耗尽能量后成为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不过眼下的困境他们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边打边退到二楼,由几个休息好的异能者守住楼梯口,其他人赶忙抓紧时间休息。
闻人诀打开最后一瓶水,舒服的喝光大半。
仲勐那边,姜孝将最后一瓶水递给浑身浴血的王者,又被对方推回。
没有多劝,圣鼎的人默契的一人喝一口,将水轮换到下一个人手上。
闻人诀懒懒打量着被特殊关照的临水,男人接过水后只象征性的抿了口,便将水递给一旁的仲勐。
到了这种时候仲勐没有再推辞,爽快的将最后一口水喝光,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还要面临的战斗,因此保持体力是必须的。
看人只是润了润唇,闻人诀曲起一边膝盖,歪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水瓶,轻笑道:“先生还喝吗?我这里还有。”
“不用了谢谢。”对比起知道闻人诀身份前,临水现在的态度可是冷淡不少。
闻人诀似有不解,隔着房间中央的空旷扬声道:“先生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厌恶起我来?”
“有吗?”临水不太在意的投注目光,“您这么认为那大概如此吧。”
“真是牙尖嘴利。”闻人诀叹息,“可我对先生偏偏仰慕的很。”
“你没事献什么殷勤?”郝强怒斥,很是不屑的瞪视对面坐姿懒散的男人,“一直像个窝囊废一样躲在自己手下身后,你也好意思出声吗?”
“放肆!”一号阴冷目光锁死郝强面庞,双拳紧握身子前倾。
闻人诀及时摆手,平声制止,“无妨。”
“自然不是无事献殷勤,我有事。”一手撑着地面站起,闻人诀老神在在的往前迈了两步,“我的目的很清楚,涅生王域有很好的河山,先生想不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仲勐将喝完的水瓶扔开,擦过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端正坐姿后闭目调整起气息。
王者的无动于衷某种程度透出绝对的信任,这是一种强者独有的气魄和不在意。
维端听的很是尴尬但又不敢出声制止。
当着人家王的面挖墙脚,这也太不要脸了点......
当然,其实它完全可以理解主人这么做的原因,书易失踪后王域的事情不得不由潘之矣接手,导致很多策略上的事情都要主人一手抓办。
百侯的事情,要是潘之矣在复兴城或许就能避免。
找能打的人容易,但要遇到这种谋士人才太难了,不怪主人看到临水的眼睛都是发光的。
“你!”郝强没料到一方霸主居然能这样厚脸皮,一时都组织不出骂人的话。
“听说......”站起身,临水咳嗽两声,清冷道:“您的猴属是被寒鸦的裘渡折磨而死。”
闻人诀眯起眼睛,嘴角笑容瞬间消失。
“他死前,您亲眼看着吗?”
这样的消息会走漏并不意外,但这时候听人提起闻人诀还是觉的不悦。
心中的那点惜才之心很快烟消云散,他盯着临水的目光渐渐暗沉。
“您好像不高兴了?”临水歉意一笑,“其实我还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闻人诀沉默不语。
临水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能请您找回我的师弟吗?”
“书易?”闻人诀已有了些猜测。
“他与我同出一门,可就是不听师傅的话,不然现在应该还好好的。”有些宠溺的摇头,临水的语气充满无奈,“不知道我能不能早您一步找到他?”
“拭目以待。”失了耐心,闻人诀退了几步坐回墙角。
“不识好歹!”虽前一分钟还在不好意思自家主人的厚脸皮,但真看到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甚至奚落,维端气的不行,“主人,这样的人都自视甚高,您不用搭理他,对付他们只能给两个选项,死或者服从。”
“顶尖谋略之才总是怀有傲骨。”虽没了招揽之心,但闻人诀并不怎么动气,想当初书易要不是想改变他,怕也不会留下来,只靠着自己的威胁和囚禁?人完全能想出脱身的办法,就算当时不行,日后总可以慢慢谋划。
说到底,要不是心甘情愿的追随,这些人是没有办法掌控的,因为他们不惧生死,却会为了莫须有的意志和信仰选择死亡。
潘之矣当然是另一个极端,只要有威胁到其性命的事情他会立马选择屈从,但若不是心中意愿,他的认主将比反抗来的更加危险,前车之鉴只要看看原十区和十三区的王就可知道。
这样的人你虽然可以拿命威胁他,但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反噬你一口。
两方人马的到来几乎是同时,临近中午,外边围攻的唐家人马忽然大乱,仲勐和闻人诀对视一眼,两位王者一同站起,下了最后的反击命令。
打到一楼时,外面已经被清场,从北和南两个方向来的王域队伍阵营分明,唐家负责攻击的领头人已经被按趴到地面,一个劲的挣扎扭动,“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好大的狗胆,我是唐家三子,我劝你们赶紧放......”
“参见吾王!”
“吾王!”
异口同声,两边的队伍在看到从楼里走出的男人后齐齐下跪。
半边脸颊贴着地面还在喋喋不休的唐家第三子瞬间没了声音,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闻人诀颔首,慢步走到己方队伍前,接过亲卫递来的银色披风系上。
仲勐招手唤来队伍中的医生,让他们立马帮受伤的人包扎。
“王,交换场所已经转移到了镇外。”十二号凑上前,对着闻人诀轻声。
仲勐那边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默默看向对面。
闻人诀打了个哈欠,踱步到被按在地上的男人身前,“你刚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却让刚还在叫嚣的唐风抖如筛糠。
“你......你们......”
“砰!”子弹近距离射入人脑袋,按着唐风的两个圣鼎士兵被溅了一脸的血和脑浆。
“啧......”扔下才用了一颗子弹的手、枪,闻人诀微笑转身,左手甩过身后斗篷,冷声对着己方阵营下令,“给我抄了唐家!”
“您没有意见吧?”眸中阴鸷还在,闻人诀突然扭头看向仲勐,笑的平静自然,“像这种为祸一方的家族,一定要尽早铲除。”
仲勐目光深沉,凝视着他没有出声。
闻人诀不太在意的转过身去,摆了摆手大步离开。
他虽客气询问,但圣鼎的意见他并不关心。
亲卫躬身替他开车门,闻人诀迈出一条腿,身形突然顿了顿,头也不回的扬声,语调幽暗阴沉,“临水先生,期待和您的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