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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亏得你运气好,看你下次还乱跑了不。”
“前厅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在赌坊也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样莽撞。”
“我那等了你半宿你都没来, 回去才听人起你的事情,可吓死我了。”
“你也真是好运气, 可不是谁都能遇上那样的贵人。”
黑暗的角落处,两个人影蹲坐着相互依靠,一韧低话埋怨, 另外一人沉默吃东西, 尽量不发出声音。
乐人着着叹了口气,扭过头去。虽然知道看不清黑暗中的人,但还是瞪了那个方向一眼,语气责怪中带着关心, “我这大半个月还是每晚来这里,好在你今能下床了,真怕你活不过来。”
闻人诀安静吃着对方带来的东西, 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胸口, 那晚的灾难过去已经大半个月了, 赌坊费心给自己治疗, 他也算捡回了条命, “他们不敢让我死, 万一云暮哪回来顺口问一句。”
乐人皱眉, 语气重了些, “你也知道是顺口,还是万一!云家少爷很少来咱们这些乌烟瘴气的地儿,你千万别当他那晚救你,你就真有了依仗,咱们这种人在他们眼里,算的了什么?”
乐人着,觉着不对味,干脆蹲着在狭空间扭过去,半身前探,整张脸皱到了一起,“不是我,你怎么还直呼起姓名了,你是这次吃的亏不够啊!”
着,想伸手去晃身边人,但想起对方不喜人碰,且今晚是对方大难不死下床的第一,手痒痒的作罢,他眉目间透出些隐忧,语气也急促了些,劝解道:“他救你跟救猫狗一样,纯粹一时兴起,我……你可千万别动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啊!”
乐人见过云家那宝贝少爷,白白嫩嫩的眉目间透着股子恬静懵懂,确实很吸引他们这些长年在黑暗中挣扎生活的人。
但是那样的人,他们别看上两眼,就是起了心思被人知晓,也是要命的。
把手中吃着的包子放回袋子,闻人诀在黑暗中扭头去看身侧人,语气平平:“什么心思?”
被他极为平淡的口气问的一窒,乐人张了几次口,又憋了回去。
他把闻缺朋友,不希望对方走不该走的路,现下人口气坦荡,倒让自己开不了口,想了想,他还是:“我让主子跟高管事打了招呼,给你寻了个活计,主子最近身体越发差了,我要贴身跟着,有需要买的物件让你跑腿,这样你拿些散钱存着,没事也能出去透个气。”
闻人诀擦了下嘴角,黑暗中的瞳孔微微闪烁,只是语气还是那样平板无波:“能出去?”
“是呀。”乐人笑了:“是跟主子了,但还得带你上楼见见主子,你别担心,主子好话着。”
“嗯。”
听见回话声,乐人又扭头去看身侧人,黑乎乎的一个晃影,虽然并不健硕,但莫名很是沉稳,而且话虽然少,但仔细听,对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刚蜕变掉少年期的嗓子,低沉却温润。
“那就这么了,明早上你早些把手头事情了了,我下楼来找你。”
乐人性格其实挺风火,着话呢,人就蹦起来了,尾音还在空气中,可人早跑过拐角走了。
黑暗中少了一个人,便似连空气也清冷了一些,在人走后许久,闻人诀还蹲在原处,拿着手中袋子,若有所思。
自己需要一些外力,来打破现在的困境。
但是,这外力要如何寻找呢……
早对维端和眼不抱期望的他开始认真思考每一种可能,现如今的自己再卑微不过,前些差点丢了命,就可见这个世界的等级森严和弱肉强食。
就像他自己的,赌坊管事怕哪云家少爷心血来潮问上一句,所以救回了他的命。可这种事情不足以成为依仗,所有人都知道云暮只是一时兴起,怕早就把这回事情抛到了脑后。
就算因为这次被救,闻人诀可以安稳一段时日,却终究不长久。
回十八区的想法一早被他舍弃,如今更不会去想,闻人诀心中憋着股气,没了眼和维端,难不成自己真就一事无成?
从被卖进赌坊,他就没能出去过,现在多了个出去溜达的机会,他该把握把握。
心中有了思量,闻人诀行事便再心三分,他不想重复那晚上的错误,贸然丢了自己的命。乐人话算话,在第二中午从楼上下来找到了他,跟当头管事的一声,领着人去了六楼。
也就是他主子住的地方。
跟乐人接触的这段时日和跟赌坊其他人接触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问话,和乐人发的那些牢骚,早让他明白了这个所谓主子的身份。
赌坊二把手元养的“玩物”。
乐人带着人爬楼梯,到了一间不大不的屋子,他自己先上前敲门。
闻人诀状似低头,视线却在打量这处。
大红色木门框被真皮包裹,门口就铺着厚厚的地毯,听见敲门声,离房门稍远的位置传来个清雅声音:“进来吧。”
乐人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想来门一开始就没关,只是合着。
身子跨进房间后,乐人回头冲人打眼色,闻人诀快步跟上。
乐人走在前,闻人诀跟在后,脚踩着长绒毛地毯,眼角视线却在打量身周,这房间比他想的大,却少有家具,走了十来步,只看到一张低矮玻璃桌,还被毛绒裹着四边角。
再往前走,除了镶嵌在墙壁里的衣柜外,居然再无家具,连张凳子也没樱
乐人停下。
闻人诀看到了房内的最大物件,很吸引人目光,如他从进门开始便抬头走路的话,恐怕早便注意到了。
一张纯白色大床,方方正正摆在房内最中央,整间屋子都铺着长绒毯子,包括少有的两件家具,当然这张大床也是,被鹅绒般柔软的套子包着,上面摊着床黑色被子。
一个身影就陷在黑色被子里,身上披着薄透的衬衣,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和黑色大被衬着,透着脆弱,和那么一丝蛊惑。
长到后背的黑发如今正随着主人抬头的动作微微滑落几缕到肩头,闻人诀视线甚为平静的跟随,青紫斑点在雪白肌肤上点缀,陷在被子中的人动了动,又多暴露出来半边身子……
闻人诀透过对方滑落的衬衣看清他胸膛,新老鞭痕密布,有的才刚结上血痂。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乐人为何三两往外跑,又是帮他主子买的什么。
“你是乐饶朋友?”夕阳开口了,声音微弱却能够让房内的其他二人听清。
吐字清晰,语气文雅。
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闻人诀看他因为蹲坐姿势而扯动的锁链,那是一条银白色,有他中指那么粗的长链子,一头挂在大床顶上的钩子上,另外一头,缠绕在那个叫夕阳的少年脖子上。
对视上床中央饶视线……
听乐人夕阳已经十八岁了,可骨架怎么生的这样巧。
因为话轻轻滑动的精致喉结,微抬时显得过于羸弱的侧脸,无怪乎会被人锁在“笼子”里玩赏。
闻人诀听见自己刻意放缓的声音:“是。”
夕阳笑了声,瞳孔中不见什么怨恨绝望,反倒透着些轻柔,低低道:“乐人推荐的人,我放心的。”他着尽量加大音量,却让嗓音沙哑起来。
闻人诀看着他的发心,夕阳已低下脑袋去,:“我很高兴,在你眼中没有看见那些神色。”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闻人诀没回应。
“你下去吧,我会跟高游的,你若出去想在外边多呆呆,也没有关系,我都会清楚聊……”夕阳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接下来的话,但在轻吸了口气后还是继续道:“你别跑,你跑不走的。”
“嗯。”虽然人没有看自己,但闻人诀还是在回答的同时,点了下头。
几句话,事情算是交代完了,闻人诀离开房间前,突然扭过头去看……黑色大被中的人影在合拢的门缝中逐渐消失,回过头时,他莫名了句,“真是难得的温柔。”
“啊?”声音太低了,走在他身侧的乐人一时没听清。
闻人诀摇摇脑袋,没再多言。
……
猜到夕阳境况不好,可闻人诀也没能想到自己答应跑腿才一个月,就外出了四趟买药。
头一两次在这个过大的城市中穿梭,他还显得有些懵懂,穿梭不绝的车辆,过多的人群,林立的商铺,整齐的街道。
但因为跑的都是那条买药的路线,第四次他就已经显得很是熟悉。
知道该在什么路口避着车,知道哪些地方自己不能进,在路上遇见穿什么衣服的人检查就应该老实配合。
熟门熟路拐进那家面积并不大的店,开店的中年男人熟络的站在柜台后冲他微笑,主动招呼他:“哟,哥又来啦?”
闻人诀点头,没多什么,直接递上手中的纸,上面写着夕阳要用的药。
那中年男人接过,先仔细看了,才转过身子去找相应的药,只是蹲下身子翻柜子时摇头晃脑的叹气,“造孽哦!怎么又折腾的这么狠,这是人,又不是玩具,再这样玩,没两次人就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