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秘书,这个传真纸还有吗?”林远谋地问道,手边已经放着厚厚的一叠传真纸了。
到人家这里来,传资料也就算了,还要传这么多,他有点很不好意思,其实重点是,这不是军区下属的单位,而且首长在这里似乎也有些麻烦,他就更不能在这种地方给人找眼色。
“有的。”那个秘书倒是没有什么不客气,很爽快地拿出传真纸卷,“这个叫热敏纸,你会装吗?算了,我来吧!”
“用过不一样的牌子。”林有谋客气地笑了笑,这个他当然会,不过他用过的机器跟这个不一样,他用的是曰本松下牌子的,这个是东芝的机器。
虽然都是传真机,也都是曰本货,用起来也是一个味道,可万一有什么不同的,弄坏了也是个麻烦,他那工资一年都不够赔的。
卓秘书熟练地打开盒盖,取出用光的纸筒,把这个按进去,嘴里笑道:“还好我们备得多,一般单位可没有这么多货。”
“是啊,你们经常要传真东西的。”
“嗯,没办法,一到晚都在用。”卓秘书啪地盖上盒盖,按下一个按钮,“好了,......”
传真机里传来吱吱的声响,一张纸缓缓吐出一条白边。
“对了,还要多少?”他看看林有谋放在桌上的这些,“差不多了吧?”
“嗯......”林有谋看看手边这些关于李一鸣的案宗,想到后面还有两本童话,估计着还得来个十筒,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办公室里头,火药味很重。
周正缓缓开口:“老卢,处理问题要抓重点,我认为,现在的重点有两个。一是这个免计划集的资,究竟是给国家做了很大贡献,还是添了大的麻烦,现在不能确定。”
卢平轻轻哼了一声,摇头,这一点,他暂时不去反驳,毕竟传真过来的报告上提到了确实是有专利产品在申请的事,只不过卢平不太相信有什么专利产品可以卖出那么多外汇,抵得上这可能上亿元的损失。
周正无视他的动作接着往下:“二是这个破案,到底能不能顺利破掉,如果能,那么这所谓的不良影响,也是可以想办法消除的。”
卢平不忍了,身子一下坐直:“周正同志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这么做事能行吗?那是香江啊!那里的复杂情况你无法想象的,知道为什么当年我们没直接收回来吗?”
卢平手指在桌面上凿得飞快,像是要把桌子给挖出个洞。
“那是因为我们需要这么个对外的窗口,我们冒着多大的风险做贸易,跟那么些势力做斗争,给国家争取着外汇,现在要回归了,我们要收人心,他这么搞合适吗?
知道凶手你为什么不直接抓起来交过去,那样人家会夸我们,现在这个算什么?勒索吗?我们是缺钱,但缺钱也不能这么要!这是拿国家的形象去换钱啊!精神文明不要了?”
“濠江......”周正面无表情咳了一声。
卢平又哼了一声:“濠江...香江,在濠江这么做更糟,我们这几年跟英国人签回归协议,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但濠江就相对好一点,顺利一些,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濠江那边情况不太一样,葡人管不了太多事的。”
卢平长长吐了口气,把烟灰弹怜,“如果那边出了案子,我们协助破了,这对我们统战工作就很有利,一个好名声留下了,但现在呢?”
卢平拿过纸笔在上面写了起来:“我给你分析,现在李一鸣把这件事上了报纸,那么好,濠江有没有可能弄出一百万个黄金会员,不可能吧?人才多少个,一个让买几份?那么那边的人就会,这就是大陆政府在骗钱!”
卢平声调一高,只见嘶啦一声,笔尖把纸给划破了,他皱了皱眉,换了张纸接着往下写。
“那么第二,这个钱如果是让濠江某些有钱人来出,这不是钱啊,那以后的工作还好做吗?”
“某些人?谁?”周正皱眉。
“何贤、崔德祺和马万祺......”卢平随口了几个名字,“都是那边的权势人物,不光是有钱,濠江基本是他们在管事,我们很多统战工作也都是通过和他们协调做的。”
周正默默地哦了一声,这些情况,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那么你看,那边老百姓肯定是出不起这些钱的,那案子就不破了?猜猜外面报纸会怎么我们?敲诈勒索!”卢平把笔一拍。
周正眼角狠狠地跳了几下。
“那么好,这几位可能会觉得是中央的意思,也许就主动......可这么换到了这些钱都烫手,”卢平摇着头叹着气,“以后别人有样学样,影响多坏?!”
周正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给自己点上,沉沉靠后。
卢平看看他,也从桌上烟盒里拿了支烟点上,重重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来,看着烟雾弥散的样子。
“总之,他就是想给他那个免计划弄钱!急功冒进不听指......”卢平顿了下,发觉自己口误,“整一个山大王无法无的工作作风!谁给他的权力?谁?”
卢平看看周正,目光转向窗外,孩子做错了事当然是要家长负责,但这子做的事,哪个家长能负得了责,他那个家长就是个乡下干部,卢平现在都不知道回头向领导汇报的文件应该怎么去写了。
…...
急功冒进这确实是打战时的大忌,周正深深吸了口气,卢平的话,纵然是放在仅两饶对话里头,也已经是很严重的指责了。
套上这个帽子,立了再大的功也得打折扣,不定还变成了功过相抵。
周正身经百战,也知道什么叫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有时战机就在眼前,放过就是大错。
他有心想为那孩子辩解两句,却没太好的理由,因为问题其实在于,谁也没有给李一鸣下什么指令,那子根本就是自行其事。
自行其事到这种程度,那已经完全超出了任何饶想象。
周正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香江这一系列的事,是不是当时那子蹲在自己面前在地上写写画画时就已经想做了......他跟自己打战时的飞机炮弹上都刷广告的事,自己是当成笑话来听的,他美国人很会做生意,战场到哪,东西就卖到哪,是不是他就想着也学着这么做?
他想见中央首长,是不是想他要去香江做这些事?
他带礼物,是不是就是这些外汇?
到底他的申请专利,是有什么东西,肯定不只是那一个箱子!
我怎么当时就没有好好问下去呢?
“对吧!所以,你也不用他破案有多厉害,他破得了破不了都是一堆麻烦,当然,破不了事更大!我觉得他是破不聊!就是哄着人给他那个免计划塞钱!”卢平哼哼有声。
周正心中一凛,抬头很不素跟着哼了一声,摇头:“不能一概而论,这孩子不一样,他是真有本事的!”
“我知道他有本事,没本事也做不出这些事了...但孩子再有本事,那也是孩子,他能考虑到多大的面?香江的未来考虑到了吗?濠江的形势他懂吗?国家的付出他能理解吗?他是不是只知道把钱拿进来就好了?就有功了?!”
卢平毫不客气地反盯着周正,问题也是又急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