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
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唐代:韦庄《菩萨蛮·劝君今夜须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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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北地民风彪悍的兖州人士,又是泰宁军出身的老军伍;秦世功不是没有做过利用关后的建筑和地形,重整旗鼓抵抗和坚拒到底的努力,只可惜那些攻入关内来的贼军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些贼军甚至在夺门开关之后,将一种会喷火吐烟的武器给弄到了墙头上,然后将她好容易聚起来的亲笔,给轰打的鬼哭狼嚎的溃不成军。
而秦世功也是被一块蹦碎而起的砖石,给打到了头上;虽然有盔子的保护还是禁不住血流如注的染红了半边。而被仅存几名亲兵昏昏沉沉的搀扶着逃出来。
然而他抵达奉节城下时却是门户大开。那些留守当地的团练也已然丢下值守四散开来,自行开始在城中四处抢劫和烧掠了。因此,他在城中已然全无坚守下去的凭据和可能性了。
然而他扶着脑袋一路狂奔而至,见到的却是家宅里敞开的门户,以及丢弃的满地都是的各种家什物件。不由得心中大怒起来。
随即他径直闯入妾侍所居的别院,果然其中首饰细软之物早已经被收拾停当,而就连他所停居的寝室内,也被翻箱倒柜的裹卷一空了。
“镇将,城衙里的人都跑光了,已然无人在主持局面。。我等该何去何从。。”
随后不久前来汇合的亲兵,也一边牵着头不知道那弄来的矮马一边大喊道。
“我们向北走,从陆路且去开州(今四川开县),不,去通州(今四川达县)。。”
正在心疼家私的损失,又恼恨私自逃走妾侍的秦世功,这才恍然回神过来而强打精神道。
“有贼军的水师索江而上,只怕沿岸水道所及的万、忠、开、涪、渝各州都不得安全了啊。。”
这时候,城外水路码头的方向再度传来大片的哗然和奔走声,还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贼军。。贼军登岸了啊。。”
“贼兵杀进城了啊。。”
正在奉节城外的水陆码头上,数艘行止怪异的大船上,正在一边对着城头放箭,一边络绎不绝的放下来许多涉水上岸的士卒来。
其中冲在最先头上岸的,已然是沿着低矮的城墙绕到了城西的铁官所,而截断了陆地上逃窜之路了。同时遭到行船登陆攻击的,还有州城奉节上游的鱼复浦和永安镇,亦是陷落在一片烟火和厮杀声中了。
而在更上游的涪州涪陵郡,涪州刺史韩升秀也在一边看着,城下铺卷如林的荆南军旗号,一边不停的埋怨着自己的副手,半边身子都被裹缠起来的兵马使屈从行。
“若不是听了你的建言,我辈又何至于如此呢;”
“如今不但求取节钺不成,反倒是峡江数州之地都难保全,云安、淯井的盐利也守不住,而坐困此地了啊。。”
“那梁州的牛勖之辈,固然是坐守畏事的庸弱之辈;可这荆南宋浩、蜀西高仁厚,可都不是好相善于之辈啊。。”
“然而事已至此,府尊纵然反悔又徒当奈何乎。。如今的阖城黎庶或皆可赊,唯你我不可免之。。”
声音嘶哑如败革的屈从行缓缓道。
“谁能料想那阡能之辈如此不济事;与其忧惧和悔恨一时,还不若是好好的盯紧了城中,以防有人临时起意里应外合;拿了你我之首去报效朝廷才是。。”
“唯有在此坚据下去,才能等来更多的转机被变数才是;或许那荆南军与西川军中争功之下,才有我辈的一条活路呢。。”
而城下的营盘之中,荆南节度使宋浩同样也在接受着监军使朱敬玫催促和劝说。
“节下还应速战速决才是。。杂家已得确切消息,那西川行营的神机兵马使高仁厚,已然平定了蜀西的变乱,不日就可引兵放江而下了。。”
“虽说贵部乃是应山西牛(勖)节帅之请师,但是高仁厚更是得到了田大宦的授命啊。。到时候只怕是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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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蜀中成都子城别苑的一场欢宴上,身着华丽蜀锦的伎乐,也在卖力的且歌且舞,使出浑身解数来娱宴宾客。就在色灿若霞的遮幕垂帘之后。
得到高仁厚平定西川乱党的消息之后;作为主人的田令孜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而多饮了一杯郎官春。毕竟这他和这个兄弟在三川第一镇的任上,除了敛括简直是一无是处,屡屡弄出事端来,还要自己来想办法弥合。
相比之下同为三川节镇,无论是山西节度使牛勖,或是东川节度使杨师立,都要令人省心的多了;不但给送行在来大批的进奉,还屡屡有所金银宝货、珍奇赏玩,必先呈于他堂下挑拣之后才得以入选行在。
“如今圣主又在读什么书文么。。”
想到这里,田令孜突然不经意的发问道。
“回禀大公,乃是市井间流传,名为兰陵不笑生所着的传奇志异,《蜀山剑侠录》。。”
正参与会宴的养子田继明小心应道。
“原来是这书啊,咋也看过一二,个中种种神异典故,倒是个开解胸怀的良选。。”
田令孜当即宽放下面皮,用肥硕手指叩席道到。
“倒是那内供奉裴铏所着的《昆仑奴》,暗合偷人与内宅也就罢了,可《聂隐娘》却是映射朝廷与藩镇的干系,还是不要污了圣主的眼界才是呢。。”
“大公金玉良言,我辈醍醐深省。。”
其余众人连忙称是。
“此外,若是郑鹧鸪这般文辞出众,却又超脱凡俗(疏于经济、时务)的陪侍,倒是可以多多的引荐于圣主。。其他的,就不要多让圣上烦扰了啊。。”
田令孜又继续信口道
“这又是什么东西。。”
随后,退回到更加私密的青绫屏障后,又有两名心腹紧随而入,却是成都长史尹希复、内苑使王士成。
“在锦官城中搜到的妖书,特地请大父过目一二。”
成都长史尹希复连声道。
“《三国英雄志》,这算什么妖书啊。。只是史书而已吧”
田令孜有些困惑的道。
“乃因此书据闻出自岭外那妖僧之手。。”
内苑使王士成补充到。
“哦,居然是那妖僧的手笔,那其中定然有污蔑和牵强、隐射之处吧。。禁了也就禁了,何须污我耳目呢”
田令孜稍加正色道。
“因为其中更有批注,言称。。言称。。言称当今圣主便是不思蜀的后主在世。。”
说到这里,尹希复愈发紧张和惶恐起来。
“不过是无君无父的谤言,这些年还见得少么。。”
田令孜不由哧声道
“然而又将大公您比作了,惑主误国的黄皓之流啊。”
说到这里他愈加禁不住满头大汗滴落下来。
“哦,竟有此事,倒也不出意外。。不过,我倒要好好拜读一番了。。”
田令孜不动行色的淡然道。
“如今更是被夹带在一名小黄门之身。。”
然后,王士成又额外加码道
“竟有此事?还真是有趣了。。”
田令孜的淡然表情顿然维持不住,慢慢变作阴沉下来,然后又突然展容一笑道。
“看起来,是有人想给杂家一个大大的意外之喜喽。。真是好得很哇。”
正所谓是圣眷在身也要防微杜渐的,君不见历代那些大宦权阉们,包括本朝原本是拥戴之功的西门思恭等人,在失势之前都是有被忽略的细微小处,而见患与君上遂以逐渐生出嫌隙和猜忌来的。
前世之事后事之师,他虽然学识不高且起于五坊下鄙之所,但在人情揣摩的细微变化上,却是深得其中知微见着的精髓,可不想被人给重蹈覆辙。
“伺机把这本书奉送上去把,要与杂家明面无关的路子。。还是在此之前,须得仿造这些逐批的式样,再添上一些文字把。。”
然而不久之后,田令孜又把王士成给叫了回来交代道。
“既然杂家承蒙了好意,类比以误国黄皓之流;那却不知道郑相公和二杨那儿,却是自比诸葛武侯呢,还是姜维故事呢;”
“邓艾。钟会之选又是何人,而那天生反骨死于非命的魏延,又当落在谁人身上呢。。杂家真是分外翘首以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