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卿自己是没有觉察,但是蒋旬却未必是没有觉察。
蒋旬浅浅一笑,问苏酒卿一句:“想去哪里看看?”
苏酒卿想了一想,本想说没有地方想去,但最后还真的想出了一个地方来。
“我想去封起来的望月楼看看。”苏酒卿侧头看蒋旬,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被封起来吧?
上一辈子,她是一直都没进去过,哪怕是做了侯府的女主人了,也没能够,所以多少有些好奇。
苏酒卿提起这个事情,蒋旬微微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颔首应下这个事情来。
蒋旬一路带着苏酒卿过去。
风雪有些大,渐渐竟是有些迷人眼。
苏酒卿的斗篷又软又厚,倒也不觉得冷,可是那雪花偶尔被吹拂到了面上,她就感觉出几分冰凉来。
尤其是挂在眼睫毛上的雪花,很快就化成了小水珠,坠在眼睫上,让她有点儿难受。
只是她手缩在披风里,捧着暖手炉,着实也懒得伸出来,索性就用力眨了眨眼睛。
结果那小水珠就浸进了眼睛里,顿时就让她眼眸酸涩胀痛起来。
苏酒卿刚要伸手去擦,却不想蒋旬忽然伸手过来,手上还捏着一张帕子:“我帮你?”
蒋旬的话是问句。
苏酒卿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后退一步。
她对着蒋旬略有些尴尬的一笑:“我自己来吧。”
说完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的压了压眼睛,将自己眼角的眼泪都吸走了。
如此,眼睛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而蒋旬却也没太过尴尬的样子,只是若无其事将手收回去。
苏酒卿反而是有些尴尬。
不过最终,她也是只选择若无其事继续跟着蒋旬往前走。
“对了,谢云澜的心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苏酒卿为了转移话题,干脆如此问一句。
蒋旬的语气也稀疏平常:“自然知晓。”
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苏酒卿默然片刻:“谢云澜这个人,我不喜欢。”
“嗯。”蒋旬应一声,表示自己是知道了。不过很快就又仿佛觉得如此不够,于是再加一句:“放心。”
苏酒卿几乎是瞬间领会了蒋旬口中的放心,到底说的什么事儿。
当下于是就有些小小的脸颊发热。
于是她心里头小小的啐了自己一口。
“就没有合适的人家,让她赶紧定亲么?”苏酒卿抿着唇,有些无奈的问一句。
蒋旬侧头看苏酒卿:“你有什么推荐的?”
苏酒卿十分干脆:“如果真那么想嫁进蒋家,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蒋旬显然也是瞬间就明白了苏酒卿的意思,当即不由得一挑眉。
一时之间,他也没说这个主意到底好不好,只认真等着苏酒卿接下来的话语。
苏酒卿继续说下去:“我本不愿为难谢云澜,体谅她也是一个没有什么选择权利的棋子,但是她有些过了。”
想到那天宝珠郡主的态度,苏酒卿冷冷淡淡的说一句:“借刀杀人,挑拨离间,她这心肠,太毒了一些。那日宝珠郡主,将我拦住了。”
想到这个事儿,她于是又似笑非笑的看一眼蒋旬,打趣一句:“说起来,这个事儿……世子的桃花倒是旺盛。”
蒋旬不置可否的挑眉,而后平静说一句我:“彼此彼此,差不多。”
苏酒卿怎么也没想到,蒋旬会这么回一句。
不过,她也还真没什么羞愧的。
反正她也没有过暧昧之心。
苏酒卿坦荡荡说一句:“可也并不曾影响什么。”
但是蒋旬的桃花债,却都影响到了她了。
蒋旬轻笑,忽然站定,对着苏酒卿拱手作揖:“是,是我的不是。你原谅我则个罢。”
蒋旬这样态度,苏酒卿反而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干脆气恼瞪了他一眼:“世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蒋旬仍是轻笑。
苏酒卿忽然发现一个事儿:蒋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总爱笑,和对着旁人的时候,完全不同。
还没等她将这个事儿想明白,蒋旬就又轻笑一声:“别光走神,走吧。风雪又大了,回头该什么也看不见了。”
苏酒卿回过神来,再看蒋旬。
蒋旬却已又缓缓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问她:“你说,干脆让她嫁进来,如何嫁进来?”
苏酒卿不相信蒋旬是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想法。
可蒋旬偏问她。
蒋旬似笑非笑。
最终苏酒卿只能叹一口气:“你知道的。”
蒋旬挑眉看着苏酒卿,就是不开口。
苏酒卿和他僵持片刻,最后一跺脚:“你就非要我说出来是不是?”
苏酒卿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面对蒋旬的时候,其实她的心态是有点儿不同的。
尤其是在知道蒋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之后。
共同的经历,仿佛无形之中就让她对蒋旬多了三分亲近。
而且也没有那种她年纪比对方大,根本就不大愿意和对方笑闹的别扭感觉。
蒋旬则是老神在在:“你说,我听。”
苏酒卿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还是只能选择气哼哼的压低声音说下去:“谢云澜一门心思想要做蒋家的媳妇,就成全她就是。”
“做小?”蒋旬明明明白,却还跟苏酒卿绕弯子。
苏酒卿听得清清楚楚他语气里的笑意,却还是只能继续解释:“蒋容不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么?他不是喜欢美人么?”
一个想嫁人,一个想娶亲,可不是瞌睡送枕头?
而一个爱算计别人没安好心,一个薄情寡义,可不是就天生一对?
苏酒卿承认自己似乎是有些恶毒了,可是……
她觉得如此就是挺好没什么毛病。
蒋旬看住苏酒卿。
苏酒卿被看得有点儿不大自在,咳嗽一声:“怎么,不妥?”
就在苏酒卿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反思一下的时候,蒋旬却是微微一笑,而后说了一句:“没什么不妥的,甚妥。”
苏酒卿顿时瞪大眼睛,唇角止不住上翘:“果真?”
蒋旬轻笑:“需得从长计议。”
毕竟谢家又不傻,怎么可能把这么一个棋子这么折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