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2928年母法》而成立的督政府由5名督政组成,其中4名来自国民议会选举,被称作国务督政,1名来自法院选举,被称为法务督政。
国务督政主管行政权,法务督政主管司法权,立法权仍然由国民议会掌控,复数领导人的存在,确保尽可能不出现第二个罗庇尔。
在国务督政选举出来以后,国民议会会授权他们成立国务内阁,国务内阁的名单由督政自行制定,不需要经过国民议会的同意,但是国民议会对国务内阁保留弹劾权。
至于法务督政,他并不会组建法务内阁,更多的是起到协调法院与国民议会之间关系的任务。
总之,《2928年母法》的核心就是分权与制衡,尤其是针对行政权,因为罗庇尔给他们带来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可是分权制衡太过,就导致事务处理效率大幅度降低,再加上老资格的改良者不是身败名裂叛逃外国,就是在恐怖时代被罗庇尔给绞死,如今选上来的督政,包括沃纳尔和马埃尔在内,都没有压制督政府的威望,使得督政府很快就成为内斗、低效与无能的代名词。
高昂的物价,混乱的统治,使得曾经被罗庇尔在半个月内就打击到销声匿迹的无衣汉运动随着冬天卷土重来,最终导致雪月起义的爆发。
大历2928年的冬天,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许多买不起昂贵食物与燃料平民,在饥寒交迫之中悲惨的死去,那一年光是巴蒂罗斯的新生儿与老人,就有一半左右都是非自然死亡,有不少还是被饥民活活吃掉的,其他地区就更不用说。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督政府讨论的不是如何限制物价——这可有重回恐怖统治的嫌疑,而是讨论马埃尔提出的《养廉法案》,又称《霜月法案》。
在马埃尔看来,如今议员普遍腐化堕落,根子在于议员的待遇太差,从而增加了他们收受贿赂的可能性,为了防止这一点,马埃尔要求提高议员们的薪酬与待遇,这就是所谓高薪养廉。
其实这个法案的目的和《2928年母法》同出一辙,就是转移注意力,可是寒冷的空气,终究会迫使民众将目光从政治投向实际生活。
《霜月法案》最终在霜月(11月)11日获得国民议会通过,这消息一传出来,顿时就把巴蒂罗斯民众气的不轻,老子饥寒交迫的不行都要死了,你们却在讨论自己待遇不够还要加薪?我可去你奶奶的。
愤怒的民众以各种方式编排国民议会,比如什么“国会高台议员饱,巴蒂罗斯民皆死”,这是嘲讽国民议会何不食肉糜的;还有“今年政变复明年,城头变幻大王旗”,这是嘲讽悉伯大革命以来政变频繁,政体改了不知几次的。
再比如“鸟尽弓藏兽四散,只剩几条浑水鱼”,这是直接指着马埃尔鼻子在骂,如果不是人民的支持,你们大革命能搞得起来?现在算什么?过河拆桥?如果不是希艾烈和季伟罗这群人都死了,你这种货色也能组建督政府?
这都是那些有文化的小市民编的打油诗,至于那些没文化的平民,只能用各种市井中亲切的语言,去问候议员们本人以及列祖列宗。
得知自己的父亲当了无数人穴兄弟以后,国民议会勃然大怒,因而在雪月(12月)8日高票通过并颁布《国体安全法》,又称《雪月法令》。
《雪月法令》的大概意思是说,议员乃是全体国民选出来的代表,理应代表全体国民,敢编排议员就意味着侮辱全体国民,所以要接受全体人民的处罚。
这个法令颁布没过多久,一个眼尖的市民就发现了不妥,他在《霜月法令》中发现恐怖法令的痕迹,即触犯该法令的嫌疑犯,可以不经过审判直接惩罚。
发现这个以后,市民当即四处宣传,说督政府一方面打倒了罗庇尔,一方面却又恢复了罗庇尔随意逮捕人的习惯,所以国民议会废除恐怖统治是假,夺权是真。
于是这位敢说真话的市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因为触犯《国体安全法》而被逮捕的公民,被拉出去做火锅底料。
而以这个市民被逮捕作为导火线,忍受督政府干了两个多月混账事的巴蒂罗斯民众终于无法再忍,“雪月起义”就此爆发。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宛如一件银色的丝绸衣服,轻轻披盖在巴蒂罗斯的身上,只是此时燃烧着火焰的地面,破坏了这种静谧美好的景象,而国民自卫军在死寂中拖动着尸体,将他们给扔到火堆里去。
雪月(12月)10日,由于这几个月来悉伯局势日益混乱,使得民众不满已经到了临界点。而随着《国体安全法》的实施,并且很快有了第一个牺牲品,一个说真话的市民,从而彻底引爆了这次起义。
起义一开始还只是和平示威,新无衣汉穿着褴褛的破衣聚集在监察门口,要求释放那个敢说真话的市民。
监察里面的国民自卫军没有理会外面的示威者,监察长还直言不讳的说,就是要晾着他们,外面现在冰天雪地的这么冷,不管他们过一阵子他们就会自己散去。
这种对话就如几年前洛林说不要去管示威者,过一阵子他们就会自己散去一样,这次结果也是在长久徒劳的等待以后,无衣汉们愤怒的上前开始推揉,在推揉之中不知谁开了灵燧枪打死一个无衣汉,彻底引爆起义。
愤怒的无衣汉首先捣毁了这个检查,将里面的国民自卫军像恐怖时代一样,全部吊死在检查的房梁上。
等这个监察所化作废墟以后,无衣汉们带着困惑出来,因为这是一次纯粹自发的起义,在愤怒发泄完以后,无衣汉就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接下来,有一些无衣汉跑去夺取武器库,要学希艾烈这些先辈,动用合法的暴力手段去推翻邪恶的政府。
但是更多的无衣汉却选择去抢劫商店,毕竟那节节攀高的物价让他们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购买。
许多无衣汉举着木棍刀具冲进商户中,殴打试图阻拦他们的店员,并肆意抢劫商店中的食物与必需品,抢劫完以后还以恐怖统治的名义,将商家给绞死——在恐怖统治结束之后物价高涨的局面中,民众又开始怀念那个物价稳定的时代了。
这些人的行动很快引发传遍整个巴蒂罗斯,无数饱受高昂物价之苦,心又已经被养野的民众冲进商户中,暴动如同瘟疫一般迅速传播,这就是“雪月起义”。
比起之前的起义来说,“雪月起义”最大的特征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纯粹是因为愤怒而自发的抗争,不少人甚至不知道《国体安全法》是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去抢劫商店才加入的起义,总之队伍龙鱼混杂。
在初期的混乱之后,马埃尔迅速集结起军队,等开枪警告无效后,马埃尔毫不犹豫的下令还击镇压。
乌合之众般的起义者在国民自卫军的反击下不堪一击,连太阳都还没落山,一度人数高达上万的起义者部队已经基本被镇压完毕,三千多人被打死,两千多人被逮捕,剩下的人逃回家中。
此时卫兵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三千多人的尸体给扔到柴火堆里,按理来说这些人即便是死了,也应该被挂上绞刑架,但是马埃尔仁慈的特赦了这些因生活所迫的可怜人,所以他们被特许可以一焚了之。
搬运尸体时,卫兵们总是会听到尸体摩擦地面的声音,而旁边就是温暖的柴火堆,只不过尸体不容易点燃,再加上今天还在下雪,因此得放一个法师在那里施展火焰魔法,让柴火堆始终保持燃烧。
即便卫兵在搬运尸体时周围充斥着各种动静,然而他们感到的是极度的空虚与寂静,仿佛一切都没了声音一般;尽管旁边就是燃烧着尸体的温暖柴火堆,卫兵感受到的却是切骨的寒冷,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
这么想的卫兵中,有一个叫做阿拉比,当他搬起又一具尸体时,看到这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孩尸骨,尽管这具尸体尽管脸被打没了一半,但从骨架中可以判断,于是阿拉比崩溃了,他宛如沾染瘟疫般的抛开这具尸体,踉跄的逃走了。
阿拉比也是资格极老的卫兵,从“九月起义”开始就成为普普通通的一员民兵,随后变成国民自卫军。
只是他没有马埃尔的机遇,事实上像阿拉比这样的卫兵,才是国民自卫军中的大多数,马埃尔只有一个而已,所以周周转转到如今,阿拉比仍然是一名普通的卫兵。
从“九月起义”开始,尽管阿拉比面对的是执掌政权的塞利提三世,亦或者是希艾烈,每次阿拉比都毫无畏惧的拿紧手中的灵燧枪,因为他坚信自己所做的是正义的事业,是为了悉伯更美好的未来。
但是到今日,阿拉比长久以来的信念终于动摇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奋战?为了悉伯更美好的未来?还是为了最顶层的那几个肉食者?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要推翻塞利提三世?现在和那时候有什么不同?
不过如今悉伯物价极高,即便是卫兵也生活不易,在家龟缩了一天以后,被妻儿催促的阿拉比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去卫所值班。
进入卫所时,阿拉比原本以为会遭到狂风暴雨般的批评,乃至被开除,可没有想到卫兵长只是颇为同情的拍了拍阿拉比的肩膀,说了句“谁都不容易”,便让阿拉比复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