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我立即抬起双手,用力保住飞僵的手腕,然后猛地挺起腰身,双腿卷住它的上臂,双脚钳住它的肩膀、压住它的腋窝。
我用全身的力量压制它的一根胳膊,肯定能压得住。
飞僵可能也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竟然当场呆了一下,吴林看准了机会,也如法炮制,用全身力量锁住了飞僵的另一条胳膊。
两条胳膊被锁,飞僵只能像个用支架撑起来的稻草人一样,伸直胳膊站在原地,我的整个身子都蜷在它的右臂上,视线则一直盯着它的右脚。
如果它突然来个高踢腿,一脚踹在我的脑袋上,我估计我能昏过去。
飞僵大概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灵活,它确实没能抬起腿来踹我们,但我忘了这是一条隧道,两侧都是坚硬的石壁,而飞僵可是会飞的。
它站在原地呆了很短暂的一小会,随后就纵身跃起,朝着隧道深处飞了过去。
起初隧道的很想宽度足足六米多,可随着越走越深,隧道也变得越发狭窄。
没过多久,我和吴林的脑袋同时蹭到了石壁上,我感觉头皮上一阵生疼,同时听到吴林那边传来一声头骨装在石头上的脆响。
这下我才知道飞僵想干什么,立即弯了弯背,将脑袋缩起来。
吴林为了钳制住飞僵,早就把手电给扔了,眼下没有光线,我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可如果隧道继续变窄,我和吴林再这么钳制着飞僵的两条胳膊,就算不被石头给磨死,多少也要脱层皮。
黑暗中,我听到吴林在喊:“怎么弄它?”
什么怎么弄它,我怎么知道怎么弄它,有本事你告诉我怎么弄它,有病吧这么多废话!
接着又听他喊:“你不是个道士还是术士什么的吗,赶紧镇住它呀!”
“梆!”
话音一落,他那边又传来一声脑袋和石头碰撞的脆响,我的后背也蹭到了石壁上的凸起,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弄的我心里奇堵无比,扯开嗓门应了一声:“我学艺不精!”
吴林:“这家伙的骨头太硬了,我觉得想弄死它最好能在内部破坏。”
我没回应,努力沉住心性,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道念力。
吴林又喊道:“你把它的嘴扒开,我这还有一颗炸弹。”
还有一颗炸弹?
我立刻明白吴林想干什么了,正好丹田中已经凝练出念力,我也没迟疑,迅速施展定神术。
视野中又一次出现了大炁流沙,我下意识地朝隧道深处看了一眼,就发现我们现在离出口已经不远了,但前方的路却突然变窄。
吴林大喊:“前面的气流不对,路变窄了!”
我拼着被飞僵甩掉的危险,快速松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梼牙。
飞僵察觉到右手腕上的束缚力变小,立即甩了一下胳膊,我没给它将我甩掉的机会,奋力将梼牙插在了它的下颚上。
怎么让飞僵张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将它的下颚给拆掉,它的嘴巴就永远闭不上了。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骨头的硬度。
梼牙一接触到这样的邪尸,立刻变得锋利起来,可它再怎么锋利,竟也无法将飞僵的下颌骨刺穿。
从梼牙尖端传来的生硬阻力让我心里颤了一下,好在飞僵没让我失望,梼牙上夹带的灵韵给它造成了极大的痛楚,导致它咧大了嘴巴,大概是要喊疼。
从大炁流沙浮现出的轮廓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吴林一直是闭着眼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知飞僵张开了嘴,立即腾出一只手臂,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钢笔样的东西。
“撤!”
吴林大喊一声,将那东西精准地扔进了飞僵的嘴巴。
我一刻不敢迟疑,立即松开飞僵的手臂,落地以后,又快速朝着隧道出口那边翻滚了好几圈。
吴林在我之后落地,这家伙在黑暗的环境中仿佛也能看到大炁流沙一样,落地以后也快速和飞僵拉开距离。
也不知道他刚才扔进飞僵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见飞僵傻乎乎地浮在半空中,好像失神了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吴林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就逃命似地朝隧道出口那边跑,这时候我听到飞僵嘴里传来“砰”的一身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它体内爆炸了,可除了这阵声响以外,没有别的事发生。
吴林大概是察觉到我没有跟上他,一边疯跑一边喊:“快点走,再不走死他个屁的了。”
听他的口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我赶紧爬起来,朝着他那边就是一顿猛冲。
以前我以为,电影里的爆炸都是真是的,当火药炸响,引发了强震的轰鸣将是超出想象的震撼,后来我见识过真正的爆炸,才知道火药被引爆的时候,只有很短暂的震荡和鸣响。
可当我跟着吴林的脚步冲出隧道时,随后却传来了一连串的“轰隆”声,就连地面都跟着狂颤个不停。
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就见飞僵就像是被人在身体内部点燃了一样,强光顺着它的鼻孔和眼睛照出来,被皮肤包裹的骨头和内脏全都显现出了阴影,就像是照x光片一样。
吴林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又拉着我狂撤了十几米,才喊一声:“卧倒!”。
在我们两个将脸埋在地上的瞬间,隧道中又是一连串的“轰隆”声,在这之后又是大量碎石滚落的声音,我趴在地上都能闻到从隧道那边扬过来的潮湿泥土味。
直到所有的噪声都停滞了,地面也停止了震颤,我才拔出别在后腰上的手电,朝着前方打了打光。
不出所料,隧道的出口已经坍塌了,大量随时将门洞堵得密不透风。
吴林也坐了起来,他和我一起盯着被毒死的门洞,喃喃地说了句:“果然威力强劲,还好我们命大。”
还好我们命大?
从他的话里,我闻出了一点不好的味道,于是问他:“你刚才扔进飞僵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林用双手撑着地面,长长松了口气:“一种特制的高爆炸弹,是你们那个行当里的人造出来的。这东西能连着炸好几次,最后一次威力最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我颤了颤眉角:“这么厉害的炸弹,应该有特殊的保护措施吧。就比方说,如果它们附近有其他炸弹爆炸的时候,不会引爆它们。”
吴林好像在笑:“别扯了,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精密的东西,哪有这样的保险。”
说真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当时就想把他给生撕了。
在石台上对付土鳌子的时候,这家伙竟然想都不想就拔出了手榴弹的安全栓,也就是刚才那颗炸弹没炸,要是炸了,我们俩估计连渣都剩不下。
不过有句话他说得没错,我们俩的命确实是够硬的。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更多的尸气从隧道那边追上来,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思维也变得活泛起来。这时我又想到了吴林反复提到了四重空间理论,以及在窄桥那边被他杀死的鸟龙。于是问他:“鸟龙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吴林没明白我的意思:“什么有什么东西?”
我说:“他是不是拿住了你的什么把柄,你朝他开枪之前,他好像正用什么东西要挟你。”
吴林沉默了小片刻,然后就“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可笑了半天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懒得再问,只是朝被石头封住的洞口扬了扬下巴:“咱们没法回去了。”
吴林拿起我的手电,将光线打在了自己脸上,我发现他正对着我咧嘴笑。
当时我就想这家伙的性格是不是又变了,刚刚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嘴脸,现在突然笑得这么夸张,不对,从二十秒钟前开始,他就一直在笑。
好在那一抹夸张的笑容在他脸上待了没多长时间,他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我说:“咱俩这会是真的得救了。”
我皱着眉头看他,没说话。
他接着说:“来的路只有一条,现在它被封死了,不管是凶神还是不周山的人,都到不了这个地方。”
说话间,他站起身,朝着我的身后打了打光,接着说:“除非他们在出口那边等着咱们,不过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只有咱们这样的幸存者才能找到出口。”
我回过身,朝身后望去。
此时吴林正不断晃动着手电,光束将大片大片的黑暗切断,我才发现此时我们两个已经进了一间面积巨大的墓室,在正对我的地方,有一口开了盖的棺材,在棺材底部的边角上,还浮刻着莲花瓣一样的图案。
我立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墓室,曾以蜃楼的形式浮现在我和吴林的面前,前方的棺材,就是那口莲花底的青铜棺。
如今这口棺材真实地呈现在我面前,那股召唤我不断前行的力量也再次出现了。
我盯着青铜棺那黑漆漆的棺口,只觉得那仿佛就是一个硕大的黑洞,此时正散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