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韩尘随着袁桑一行人快速奔行了小半个钟,前方不远处,一片营地渐渐显现在眼前。
营地的人们神色匆匆,正在快速收拾行囊。看来先行的袁埠,已把消息通知到位。
放哨的卫兵见到是袁桑,没有任何盘查,便让他们自由走入了人群。
安排好其他人,袁桑便带着韩尘,径直来到了中营大帐。
营帐之中只有三人,袁桑朝着主位上的两人微微一躬,问礼道:“总管大人,队长大人。”
那两人身形相貌都颇为相似,一看便知是亲兄弟。年纪稍长的一人点点头,说道:“你回来得正好,把遇到红刀寨的情形详细说一说吧。”
袁桑还未开口,边上的袁埠指着韩尘,蓦地大叫起来:“是你!你居然还敢跟过来?”
主位上那人诧异地看了看韩尘,向袁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埠道:“总管大人,队长大人,他就是射杀咱们护卫队成员的家伙!”
“哦?”总管双眼冷冷一眯,他身旁的队长,亦是侧目冷笑。
“你的所为,我听袁埠说了。虽说你不是有意的,但总是出了人命,你没走,倒很是让我意外。此番前来,是有什么说法么?”总管语气森寒地说道。
袁桑让到了一边,朝韩尘道:“你自己解释吧。”
韩尘道:“几位,事情已经发生,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听说你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来是打算出力相助,以作补偿的。”
总管忽地一拍桌面,大喝道:“我们的麻烦,都是你引来的!补偿?你补偿得了么?”
韩尘面现不解之色。袁埠怒哼一声,说道:“本来只要杀了那几个红刀寨的探子,我们便可安然穿越盘王谷。现在倒好,你放跑了三个人不说,还夺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的性命。如今红刀寨的人定然知道我们的存在,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
韩尘道:“这么说来,你们是要对付那个什么红刀寨了。我想以我的实力,应当抵得上你们那几位死去的弟兄了吧?”
一听到这茬袁埠就上火。他怒声道:“呸,谁稀罕你加入……”
总管摆了摆手,打断了袁埠的话。
红刀寨的威胁非同小可,韩尘能击败袁桑一行人,说明他的真正实力至少在灵轮境第七重以上,他若是真心帮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目光与韩尘对峙了好一会儿,总管缓了缓脾气,方才开口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临阵脱逃?又或者倒戈相向?”
总管的江湖经验毕竟老道,他所考虑的,要比其他人多多了。
韩尘又不是家族中人,肯定不会为队伍付出性命。战局顺利还好,倘若情况危急,这小子没准就会跑路。
他这一逃,必然会打击到队伍的士气。而且最怕的,是他为了活命,临阵加入敌人,那可就是养虎为患了。
韩尘道:“我若害怕,就不会跟来这里。”
总管嗤笑一声,说道:“你不怕,是因为你不懂得,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队长走到韩尘面前,问道:“听你的口音,你是从外乡来的吧?”
韩尘也不否认:“我从很远的地方一路历练过来,对这儿的环境的确一无所知。”
一抹藐视的神情,浮上在场所有人的面孔。
队长道:“不是吓唬你,从这盘王谷一直到天府城近郊,全都是各路盗匪的地盘。这些人个个皆是亡命之徒,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也没有任何规矩。为了丁点资财,他们可以下陷阱、可以用毒用暗器、可以几百人围杀你、可以不择手段对付你。落在这些人手里,你求饶都没有用。”
说着极为挑衅地瞪着韩尘,笑道:“怎么样?这种敌人你没遇到过吧?这种野战你没打过吧?小鬼头,我们都是舔着刀口活到今天,你所谓的历练,在我们眼里跟旅行没两样。”
显然,他们是把韩尘当成初出茅庐的菜鸟了。
韩尘心中冷笑。
无人敢进的黑沼之森内围他进了,地下世界他也闯了,就连远古大能都不敢前往的忘川河源头,他也照去不误。一群盗匪而已,心再狠手再辣,能及得上蜘蛛神后?他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韩尘也懒得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道:“别以你的眼界去看待他人,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不是你轻易能评判的。”
总管道:“说得好。到处都有那么些人,常常以己之见,度别人之心。这种狭隘的小人,我是十分看不起的。当然,还有一些人,自己明明没什么经验,却偏偏好装老手,这种人喜欢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结局却往往害人害己。”
言外之意,便说韩尘是“自以为是”之人了。
队长接口道:“小子,实话告诉你,我们是石淙镇石家的商队,石家在天府城范围内,都是颇有声威的世家。但即便是我们,也不敢小觑这里的盗匪,尤其我们要面对的红刀寨,是盘王谷地带的霸主,他们人多势众,其中的强者数量,比天府城周边一些宗门世家,都毫不逊色。待会儿若当真打起来,以商队现有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别说活命,你连逃跑的指望都没有。”
“所以……”袁埠忍不住又斥道:“你从哪儿来,便滚回哪儿去吧。这条路不是你这种公子哥儿能走的。”
韩尘眉头皱起,有些不悦地说道:“我来是真心想赎罪,情况凶险与否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你们既然不欢迎,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吧,再……”
“再见”两字尚未出口,一名护卫忽然冲进了营帐。
不等总管喝问,那护卫便是慌张地报告道:“总管大人,不好了,前哨传来消息,谷口发现了红刀寨的人马,他们正朝我们的营地快速进发,相信几分钟之内便能到达!”
除了韩尘,在场几人皆是面色一紧。队长惊奇道:“该死,怎么这么快?”
总管忙问道:“营地收拾得怎样了?”
那护卫道:“还有三成货物没有装载,都是贵重的物品。”
总管又问:“小姐呢?”
那护卫回答:“小姐车马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离开。”
总管来回踱步,面色焦虑。过得好一会儿,他才下令道:“袁桑,你带领一半护卫,护着小姐先走。其余人跟我留下来断后!”
袁桑领命而去。队长问道:“大哥,你让小姐一个人走,安全么?”
总管叹了一声,说道:“留下来也是困境,还不如让她去闯一闯。出了盘王谷不远,便是八达镇,只要到了那里,她便安全了。”
现在急需人手,总管不得不看向了韩尘,道:“我答应你留下来。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你敢临阵脱逃,或者怕死怯战,我第一个杀了你。”
韩尘心下不爽,哼了一声,道:“我征战至今还没逃过,你放心好了。”
队长道:“好!希望你遇见红刀寨的盗匪后,还能有如此豪气!”
总管朝那报信的护卫下令道:“马上整顿人马,全力备战!”
“是!”那人急匆匆跑出了营帐。总管带着韩尘,亦随后走到了商队阵地中。
一队二十来人的护卫,拥着一辆车从营地前方直奔谷内,领头的正是袁桑。不用问也知道,那车中之人,定是他们口中的“小姐”了。
此时商队的人全都动员了起来,在队长的指挥下,他们不一会便集结完毕。
商队的战斗队形刚刚排列好,滚滚声浪便是从谷口方向传播而来。
飞奔的敌人很快出现在商队视线,晃眼看去,竟有上百人之多!强弱不一的气息参差不齐,虽略显凌乱,但那股凶蛮的杀气,却让人心悸不已。
留下的商队护卫,加上韩尘也仅有四十多人。兵力上的巨大差距,让每一个商队的成员,心中都捏了一把汗。
须臾之间,气势汹汹的敌群便冲到了商队队伍面前。双方都没有立即动手,在十米外相互对峙起来。
似乎是为了吓阻对手,总管与队长气息同时一沉,修为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开。
两名灵轮境巅峰强者!
两人走出几步,总管朝对面拱了拱手,语气深沉地说道:“我们是石淙镇石家商队,途径此地,暂作修养。不知各位英雄来我营地,所为何事呢?”
“哈哈哈哈……什么英雄,别说得那么好听,土匪就是土匪,咱们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随声两道人影先后跨出队列,雄强的能量波动从两人身上涌动开来,总管与队长激发的气势,当即被顶了回去。
又是两个灵轮境巅峰强者!
这一下,连韩尘都觉得有些吃惊了。
天府城不愧为帝国最大的商业城市,连周边一股强盗势力,都不是珞珈城那种偏远之地可以比拟。
总管的脸色愈发凝重,但这时候示弱,无异于送给对方宰杀。他不亢不卑地道:“在下石家护卫总管石浩。”指了指身边的队长,接着道:“这位是舍弟石兵。”又朝对面二匪伸出手,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