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愣了愣,说道:“余副会长有要事外出了,伊堂主有什么事么?”
伊天行摆出一副稀奇的面孔,说道:“怎么那么巧,哪一天没事,偏偏今天有事。”
年羹尧怒道:“伊天行,你什么意思?你怀疑余副会长?”
伊天行阴阴一笑,说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你……”年羹尧指着伊天行,嘴巴几下开合,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与人斗嘴太**份,袖袍用力一拂,年羹尧扭头道:“是哪位炼金术师在这里闹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用不着伊堂主操心。”
说完不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展开灵识,与几名手下一齐探索起现场的蛛丝马迹。
“会长大人,这里的灵能运行痕迹怎地如此怪异?不像法术造成的啊……”一番感应后,年羹尧身后的六位炼金术师,个个皱起了眉头。
一名炼金术师又细细体会了少许,说道:“不像法术,但其精妙之处,似乎还在一般的法术之上!”
另一人道:“这个人的气息已经消散,可灵能痕迹还在,说明他本身的修为应当不是很高,但施展的功法,却非等闲。我实在想不到,炼金术师行会中,哪位大师有这般本领。”
以年羹尧的灵力修为,几百米方圆很快便给他扫描了个透彻。同样的,除了觉得残留的灵能轨迹有些奇特外,他和另外几位炼金术师,也没得出什么太有意义的结论。
沉默良久,年羹尧方才小声开口:“青年炼金术师大赛开赛在即,往来天府城的炼金术师不知凡几,真有什么奇人异士也是可能的。”
他嘴唇不动,朝几名下属精神传音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外传,你们记好这里残余的灵能轨迹,若是遇到了运用这套功法之人,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他加入行会。”
“属下明白!”
悻悻地朝沈金生等人拱了拱手,年羹尧说道:“抱歉,我们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诸位日后若有什么头绪,可以相互沟通沟通。”
沈金生道:“一定,一定。大师好走。”
伊天行也礼节性地欠了欠身。
一股雄浑的灵力从年羹尧眉心发出,他的身周立时卷起一阵强劲的气流。借着这道气流的力量,年羹尧冉冉浮上半空,有如得道升天的高人,极为潇洒地飘然离去。
另外几名炼金术师和那十余位武者亦是飞身而行,只是姿态远不如年羹尧那么气定神闲。
一行人飞出几百米,前方一座小山岗上,蓦地又现出十余道窈窕的身影。
那十余人皆为女性,一看便知是灵韵阁的人。
似是早就料到灵韵阁会来人,年羹尧等人并不吃惊,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远远朝对方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领头的少女正是灵嫣然,无论辈分还是修为,同为炼金术师的她,比年羹尧会长都差了一大截。微微一笑,灵嫣然恭恭敬敬地向对方鞠了一躬。
看着渐行渐远的炼金术师行会众人,灵嫣然身旁一名少女问道:“师姐,既然我们知道是那小子,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走一遭呢?”
灵嫣然郁闷道:“那还不是为了保护他的身份?三大势力都来人了,我们若是无动于衷,定会惹人怀疑。”
犹豫了一会儿,那少女又问:“师姐,你说……会是那小子干的吗?”
灵嫣然拼命摇头:“绝不可能,一人灭杀十几个天玄境强者,就算四星炼金术师也难以做到。他的确是术武双绝,可那十几个天玄境强者又不是木头,敌不过他,难道不会逃走么?”
“也许他有帮手呢?”
灵嫣然道:“这倒是有可能,算了,不去想了,改天见到他再仔细问问。我们走吧,皇室和萨满教,估计很快会派人过来,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装模作样地看了那片废墟一眼,灵嫣然便带人飞身离去。
沈金生见状不由笑道:“那些小娘皮倒是精明得很,见我们没收获,连查探都免了。”
“告辞。”伊天行更加干脆,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纵身便走。
须臾光景,韩尘留下的战场,再度变得空旷无人……
星光闪耀,月华如练。
杳无人烟的深山当中,一条干涸的沟壑,犹如隐藏在深草中的巨蟒,静静地横卧于茂密的林木间。
沟壑深逾数十米,上方草木荆棘密布,若是不靠近前,即便仔细看也不容易发现。
一汩汩磅礴的星光能量,仿佛受到牵引,不断地从天际降下,落入到沟壑当中。流动的光斑恍若银河倾泻,在深夜煞是耀眼。
潮湿幽深的沟壑底部,竟是盘旋着一道数十米宽的能量星盘,无数星辰光斑为星盘所吸引,向那正中央的气旋缓缓流去。
由于汇聚了大量的星辰能量,星盘中央的气旋显得格外活跃,强劲的灵波动从中逸散出来,让整个沟底都泛起了肉眼可见的元素潮汐。
九天星辰阵!
当今世界,懂得这座失传了万千年古阵的人,除了韩尘还能有谁?
双手法诀悠然而变,围绕身周的气旋随之渐渐放缓,而整个大星盘,也一点点停止了运作。
随着韩尘最后一口深呼吸结束,九天星辰阵戛然而止。从天空倒流而下的能量星河消散,沟壑四周又回复到了原先的静谧森然。
今日一战消耗实在太大,饶是以韩尘体格之强,又动用了九天星辰阵,他也修炼了大半天,才将灵力和真力补充圆满。
睁开眼,四下环顾了一圈,只见周围怪石嶙峋,地上到处潮湿泥泞、石壁上也长满了青苔。不知累积了多少年的淤泥腐臭直入鼻腔,熏得人头晕目眩。
这种地方,别说是人,就是妖兽,恐怕也不愿久待。
韩尘眉头一皱再皱,瞥着倒插在地的玄冥妖刀,他忍不住抱怨道:“玄冥,你也真会找地方,这环境也太恶劣点了吧?”
脑海中传来玄冥无所谓的回音:“藏身的地方,当然是越隐蔽越好,又不用是来享受的。”
靠了,你以为我是你吗?
斗器就是斗器,灵智再高,依旧不懂得什么叫做情调。
韩尘在心中啐了一口。
“少爷辛苦了,先洗把脸吧!”
真儿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声一盆清澈的温水递到了韩尘面前。
韩尘怔了怔。
看看泡在水盆里的毛巾,又看看真儿那殷勤的娇容,韩尘心中,竟是升起了一抹恍如隔世般的唏嘘感。
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宝诗澜。
虽出身珞珈城豪门,遭遇的白眼却多过尊重。即使后来得了奇遇,实力暴增,别人对他也只是敬畏,或许在起初,更多的是不服。
直到宝诗澜的出现,才让他品味到了人生第一缕情愫。
美好、纯粹、没有计较。庆幸为你而生,甘愿为你而死。那是一种无以言喻的温馨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能让人回味无穷。
跨越千山万水,不畏艰难险阻,只为寻回那个在心中种下了名为“爱”的种子的人。
这,便是情与义的力量!
“少爷,你……你怎么了?”真儿被韩尘痴痴的目光看得脸红。
韩尘轻轻一叹,转头望向了星空。
宝诗澜离开后,自己孤身一人浪迹天涯,有多久没享受过他人的服侍了?
真儿却是被韩尘的举动弄得局促不安,她忙道:“少爷……是不是……我做得不好?”
微微一笑,韩尘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说着右手在脸上一擦,化形面罩脱落,韩尘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少爷,你……”真儿双眼大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韩尘拿起毛巾,一边抹脸一边说道:“别见怪,这才是我的庐山真面目。”
过得好半晌,真儿才笑道:“怪不得那些人都认不出少爷,原来您有这么奇妙的道具。”
接过韩尘递来的毛巾,真儿拧了拧,靠上前来,又仔仔细细把韩尘脸颊和发角上的水珠擦得干干净净。之后又为韩尘擦拭上身,清洗双脚,更换衣服,整个过程韩尘几乎都没怎么动手。
收拾好一切,真儿跪在韩尘身后,娇柔的双手,在韩尘头颅与肩膀,来回按摩起来。
韩尘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任由真儿在身上摆弄。他舒服地闭着眼,都忘了沟底那令人作呕的境地。
依着真儿的语气,韩尘禁不住感叹道:“怪不得净空楼里人人都说你是个宝,才一天我就已经觉得,有你在身边是件幸福的事。”
宝诗澜毕竟不是侍女,当初虽也是尽心侍奉韩尘,却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而真儿打从小便伺候人,论及体贴,当然是丝丝入微。
其实韩尘舒坦,真儿又何尝不愉悦?
在净空楼,不管伺候主人还是客人,皆是出于工作职责,谈不上任何意愿。但对于韩尘,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关怀,所作所为虽与过去没什么不同,心态却已是天壤之别。
真儿笑了笑,说道:“我也只是会这些粗鄙的活儿,哪里配得上幸福二字?”
韩尘道:“我也不懂何谓幸福,不过我在故乡的时候,我的长辈曾经与我谈起过,他们说,幸福很多时候并非是拥有了财富地位,也不是具备了多大能力。当你觉得身边的点滴都能让你满足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幸福了。”
真儿眼眸往上转了转,似懂非懂地道:“是吗?的确好难理解啊。”
韩尘也耸了耸肩,说道:“我们都还以后总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