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收起往日里猴头的做派,一幅道家全真的样子,过去行了个礼,打了声招呼。
那两道士见孙悟空一身道袍,也还了礼。几句话下来,那两道士也颇为热情,颇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感觉。趁着机会孙悟空有问起这些和尚来,一个个体弱力小的,何来这里做苦力。
道士说这些和尚平日里尊享好处,吃好喝好,乃至鱼肉百姓,但是国家大旱求不来雨,后来他们师父一到,唤雨呼风,拔济了万民涂炭。
却才发恼了朝廷,说那和尚无用,拆了他的山门,毁了他的佛像,追了他的度牒,不放他回乡。发配了各处做苦力。
正巧这边要修桥铺路,方便百姓,就将这些和尚提溜了过来,也好弥补之前犯下的罪孽。他们来此,也不过是怕他们躲懒,来查点查点罢了。
孙悟空显然有些不信这两道士之言,借口前来寻亲,说是这亲戚就在这帮和尚里头,想去看看。
本以为那道士会刁难,却未想那道士道士好说话,不仅让他去见,还说若是寻得来说一声就放他去了。
孙悟空惊讶之余,却不忘道谢,往那和尚堆里走去。那群和尚见是道士前来,吓的不轻,一个个的喊着没有偷懒。
悟空暗笑这些和尚胆小,也难得被一群和尚怕着敬着,倒还有几分享受。不过到底记着自己的目的,将寻亲之由说来出来,让这群和尚放松了警惕。
和尚们顿时心里生出期待,巴不得被认出去,一个个的翘首以盼。悟空心中发笑,笑着些和尚不念经,不拜佛,却来当道士的奴才。
和尚们被提到痛处,顿时吐了苦水出来。说是只因呼风唤雨,三个仙长来此处,哄信君王,把他们寺庙拆了,度牒追了,不放归乡,亦不许补役当差,赐与那仙长家使用,苦楚难当!但有个游方道者至此,即请拜王领赏;若是和尚来,不分远近,就拿来与仙长家佣工。
里里外外,无非是被三个恶道逼迫。
悟空道士信了这些和尚,不过是些普通凡人,求雨之事哪有那么容易。若是因此就拿人下狱,实在说不过去。
悟空又问,那道士可会其他什么法术。若是因为一次巧合,怕也难以哄骗君王。和尚们一人一句,倒把那道士的能力说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走不得,逃不掉,只得在此做个苦力。原有和尚两千余,如今只剩这五百。不是死于寒冷疾病和压迫,就是自尽,这日子着实是难熬。
他们也是想自尽,可是却有那护教珈蓝守护,他们是死都死不得,只能在这里继续熬着,等候那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和他的弟子来救他们。
悟空心中暗喜,以为自己神圣早传。便离去道那两道士前,说是这五百和尚皆是他亲戚,要他们全放了。
那两道士自然不肯,却不想悟空早就认定他们乃是恶道,又见他们拒绝,掏出金箍棒就将他们打死在地。
和尚们大惊,怕累及自身,纷纷躲避。最后悟空亮出身份,给了他们保障才离去。
悟空回去,将一切原原本本的和唐三藏说了出来。三藏大惊,还是那些个和尚全解,才放下心来,不然说不得就要将孙悟空再敢一遭。
入夜,孙悟空因心中之事,跳上空中观看。瞧见那城南灯火通明,却是道观道士禳星。但见那——
灵区高殿,福地真堂。灵区高殿,巍巍壮似蓬壶景;福地真堂,隐隐清如化乐宫。两边道士奏笙簧,正面高公擎玉简。宣理《消灾忏》,开讲《道德经》。扬尘几度尽传符,表白一番皆俯伏。咒水发檄,烛焰飘摇冲上界;查罡布斗,香烟馥郁透清霄。案头有供献新鲜,桌上有斋筵丰盛。
殿门前挂一联黄绫织锦的对句,绣着二十二个大字,云:“雨顺风调,愿祝天尊无量法;河清海晏,祈求万岁有余年。”
悟空见三个老道士,披了法衣,想是那虎力、鹿力、羊力大仙。下面有七八百个散众,司鼓司钟,侍香表白,尽都侍立两边。
悟空暗道:“若我一人下去与他做一场,单丝不线,孤掌难鸣,且回去叫来八戒、沙师弟,一同来耍耍。”
按落云头,见八戒与沙僧正睡着。孙悟空先叫悟净,沙和尚醒来道:“大师兄,这大半夜的叫我何事?”
行者道:“你且起来,我再说与你。”
沙僧道:“半夜三更,何事这么着急?”
行者道:“这城里果有一座三清观。观里道士们修蘸,三清殿上有许多供养:馒头足有斗大,烧果有五六十斤一个,衬饭无数,果品新鲜。和你去拿些来!”
那猪八戒睡梦里听见说吃好东西就醒了,道:“大师兄,你且偏心,就不带我些儿?”
悟空道:“二师弟,你要吃东西,不要大呼小叫,惊醒了师父,都跟我来。”
他两个套上衣服,悄悄的走出门前,随行者踏了云头,跳将起去。
那呆子看见灯光,就要下手,悟空扯住道:“且休忙,待他散了,方可下去。”
八戒道:“他才念到兴头上,却怎么肯散?”
悟空道:“等我弄个法儿,他就散了。”
悟空捻着诀,念个咒语,往巽地上吸一口气,呼的吹去,便是一阵狂风,径直卷进那三清殿上,把他些花瓶烛台,四壁上悬挂的功德,一齐刮倒,遂而灯火无光。
众道士心惊胆战,虎力大仙道:“徒弟们且散,这阵神风所过,吹灭了灯烛香花,各人归寝,明朝早起,多念几卷经文补数。”
众道士闻言,依次退回。
悟空三人看着那满堂果品点心,正暗自欣喜。
却不料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一人睁开了双眼,开口自语道:“等候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是到了。”
“都说佛门善言,这一次倒是要领教领教,看他们能不能把白的说成黑,把死的说活过来。”
随后这人眼中仙光一闪,竟倒影出孙悟空几个在观中的景象。见他们正在观中胡吃海塞,四处打砸。更是将三清的神像给打翻,自己坐了上去。
“放肆,简直是放肆。”这人怒不可遏,“竟敢如此不敬圣人,佛门果然好胆。”
这人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继续下去。忽得想起这几人现在还算不得佛门之人,之前更是玄门中人,倒是也全怪不得佛门。
“当初还想将。。。立于那处,还好未曾那般做。”
“不过涉及圣人威严,你们终究要付出代价,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把柄。”这人随后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