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道:“既然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七年,你们又走出这么远,鸿蒙堂应该找不着你们才是?”妖怪对凡人向来不太上心,崔莹莹虽然貌美,但七年的时间也足够那个副门主忘掉她再觅新欢才是。
张生苦笑道:“渡宁城距离南萧山都有数十万里之遥,我们也一直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太平日子。头几年的确是诸事顺风顺水,可是莹莹这些日子出门,总觉得有人暗中跟踪她。我还道是孕妇敏感多疑,可是前天到酒楼核对账簿,却分明地感觉到有人紧盯着我不放,且那目光如同虎狼,绝非善意!待我再回头去看,却又见不着什么可疑之人。”
他看了言先生一眼:“归家之后,我也不敢对莹莹说起。不过和言先生一说,他就道恐怕是当年的祸事要来寻我了。”他和言先生相识多年,多少也知道这个家伙有些古怪本事,对他所说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宁小闲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时候,恰好我自动送上门来了?”
张生点头如捣蒜,眼里充满了希冀。他这几天愁得茶饭不思,又得强打精神,不敢让崔莹莹看出来,正寻思是不是要阖家逃难,宁小闲恰好这个时候上门。她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早已精华内敛,看起来只是显得更加娇贵,怎奈身边这条豹子十足拉轰,方才又一口道出了崔莹莹腹中胎儿性别,可见必是神仙中人。
张生于仙道不甚了解,只知言先生既不出声反对,这姑娘说不定就能救自己全家一命。
宁小闲撇了撇嘴道:“我知道啦,容我和言先生商议片刻可否?”
张生哪会不从。吩咐丫环撤了残席,重新斟好热茶,这才先行退去。
她干脆将丫环也打发了出去,这才懒洋洋地寻了张太师椅坐下来,问言先生:“这又是你布好的局?”
言先生连连摆手:“你自行选了渡宁城,自行选了这条巷子走进来,怎能是我布好的局?”
她将信将疑:“那这事儿怎会找到我头上?”
言先生形容肃穆:“此乃天意!”
“……”她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自己。才没将手中这杯热茶倒扣到他脑门儿上。“再装神棍,我扭头就走!”
“当真是天意……莫非天意,我何必在此?你且听我道来。”言先生温文一笑。宁小闲却站了起来,没好气道:“打住,打住!你上回跑来跟我说天意,结果让我在白玉京里头身死道消。还是长天费了许多功夫才将我魂魄补好。这劳什子天意谁听谁倒霉,你还是留给有缘人吧!”说罢真打算脚底摸油开溜。
云梦泽之行让她累得欲|仙欲死。眼下好不容易得了一身清闲,她可不想再搅进事端里头去。
言先生眨了眨眼:“可是你不也救出了撼天神君?”见她一脸后怕,虽知这姑娘多半是装出来的面相,也不由得轻笑一声。“放心罢,这一次张生的家祸远没有那般严重。”
她斜睨了他一眼:“你神通广大,怎不亲自出手救他?”
言先生苦笑道:“我的神通既是能知过去一切事。所受限制也就极大。我早已与你说过,我们这一族行走世间。体察民情,却只能冷眼旁观,若非为了报恩,抑或得了天道的特许,擅自出手就会破了这一门神通。”
她微微一晒:“你不是曾经说过,替张生抵抗熊妖一击之后,恩义已清,再不相干?为何现在还要管他死活?”
言先生长叹一声:“恩义早清,情分却还在,否则也不会找他来做邻居了。张生前三世为善,这一世本该得个福报,有始有终,喜乐到老。我有心保他平安,却不能出手……”
他不能出手,却能“看”到她凑巧来到渡宁城,于是顺水推舟,将这活儿揽到她身上来了。宁小闲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和张生夫妇有同行之谊,但说恩情,我给他易容丹,他赠我月光杯地图,也早已是两清,何必要揽这无谓的麻烦上身?”她入道多年,早知因果。现在无端给自己寻个麻烦,日后说不定就要担负由此引发的后果。
言先生点头:“你说的是,我也不应一己私心,令你无端受累。你若帮助张生渡过此劫,我就助你解开心中谜团。”
宁小闲这回可不要再上当了,撇了撇嘴道:“说清楚!”
言先生微微眯眼:“宁姑娘不记得三年前在巴蛇森林,你要求我何事了?”
三年前,巴蛇森林?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飞快回溯,终于定格在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既知过去之事,那么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总知道吧?”
宁小闲慢慢睁圆了眼:“你,你是说,你会告诉我,我是怎样来到南赡部洲?”
言先生微笑:“我能设法让你明白,只要你解了张生的危厄。并且他这里其实还有另一桩机缘等着你……”
话未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言先生当即住口,不一会儿,有一仆妇推门进来,见两人仍在谈话,先是一怔,而后连连告罪。
言先生当即起身道:“无妨,我和宁姑娘的事已经谈完。”回身向宁小闲作了一揖道,“那么,就拜托你了。”轻轻理了理长袍下摆,负手走了出去。宁小闲也知有外人在场,已不是谈话的良机,反正这家伙就住在隔壁,因此自不拦他,只是见他远去的背影实在潇洒,大有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味道,忍不住又恨得牙根儿痒。
她最讨厌神棍!
这时仆妇向她恭敬道:“我家夫人要我转告贵客,她先哄小少爷睡觉,恐怕还得一会儿才能来招呼您。客房已经收拾妥当,就在西北院,您是想现在安歇了,还是到夫人开设的汤池馆泡一泡热泉?此时那地很是幽静。”
修道之人哪那么容易犯困,宁小闲又生性喜洁,也不须细想就选了汤池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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