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紧盯着幽夜临溪的幽夜葛平见他手上力道松了,也不管幽夜临溪眼底的失望是怎么回事,身子猛然前倾,眼看就要抓住月意。
幽夜临溪显然没想到幽夜葛平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竟然还想着扭转乾坤。
一时防不甚防,在幽夜临溪回神时,月意的手腕已经被幽夜葛平扣住,不管不顾幽夜临溪手里的长剑就搭在月意的脖子上,幽夜葛平猛然将月意拉向自己。
幽夜临溪急忙将长剑拿开,比起割断月意的脖子,他宁愿月意落在幽夜葛平手里。
可是,一直在一旁观望的赫连风情却是将幽夜葛平的所有小心思看在眼里,就在幽夜葛平将手伸向月意时,手中软剑挥起,在月意落入幽夜葛平手里之前,软剑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就要斩断幽夜葛平的脖子。
他赫连风情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可动了月意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幽夜临溪被软剑闪出的寒光惊到,他一下便猜出赫连风情的用意,在赫连风情身上的杀气逼近之时,幽夜临溪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压下心头不忍,长剑划破天际。
局面突然翻转,赫连风情脸色陡然一变,剑锋一转,身影已经掠到月意身后,接住了月意,并在滚烫的血液喷溅而来时,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护在怀里。
他不想让天真单纯的小姑娘看到这幅血腥的画面。
幽夜葛平瞬间脸色铁青,难以置信地瞪着幽夜临溪,捂住断臂的大手狠狠颤抖着,绕是心如磐石的他也受不住断臂的疼痛。
原来,方才,幽夜葛平为了抢夺月意,竟然忽略了身后蠢蠢欲动的赫连风情,而在他即将葬身赫连风情剑下时,事态紧急,幽夜临溪一心只想救他,便毫不犹豫挥剑斩断了他拽着月意的那条手臂。
赫连风情以为幽夜临溪要与他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在他即将要斩杀幽夜临溪的父皇时,幽夜临溪毫不犹豫斩杀他的妻子,幽夜葛平的命岂能与月意相提并论,赫连风情几乎想也不想就决定放弃杀掉幽夜葛平的机会去救月意。
可他没想到,幽夜临溪的目的,竟然只是让他赶去救月意,并不是真的要杀月意,幽夜葛平离得月意太近,他唯有斩断幽夜葛平的一条手臂。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月意胃里一阵翻滚,她赶忙拿开赫连风情的大手,入眼就看到掉在脚边的手臂。
月意“呕”地一声捂着唇吐了起来。
赫连风情一阵心疼,不住地给她顺了顺背。
这时,幽夜临溪赶忙去扶住幽夜葛平,想为他封住穴道止血。
可是,幽夜葛平全然不知幽夜临溪刚才的做法全是为了救他,他咬紧牙关一把推开幽夜临溪,骂道:“逆子……”
“父皇……”幽夜临溪欲要解释,可千言万语梗在了喉咙,就是无法说出口。
自小,幽夜葛平对他就无比严苛,与其说他们是父子关系,倒不如说他们是君臣。
再到如今,幽夜葛平心里只有权势地位、江山社稷,根本不存在父子情深。
赫连风情微垂眉眼,羽扇般的睫毛挡住了眼底清冷的情绪。
觑了月意一眼,弯腰打横抱起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转身,冷声命令:“带走!”
事情到了这般境地,西圣没了任何能够与北裕谈判的筹码,幽夜葛平心灰意冷,突然一掌劈在自己的脑门上,含恨而终。
“父皇?父皇……”
身后是幽夜临溪撕心裂肺的声音,赫连风情不为所动,脚步坚定地往前走。
月意止住了呕吐,控制不住地回眸看去。
那抹孤高一世的身影跪在幽夜葛平身旁,嘶吼出声,月意从未见过这般情绪失控的幽夜临溪,不由得心头一疼。
赫连风情冷然的眉眼近在咫尺,月意犹豫着,突然开口:“十七,放过临溪吧,好吗?”
临溪?
赫连风情脚步一顿,紧接着又继续往前走,直到抱着她上了马背,马儿沿着木樨缓缓离开,他也没说半个字。
这样的赫连风情让月意胆战心惊,可是,她忍不住要为幽夜临溪求情。
她从来都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就在她以为赫连风情生气了的时候,他突然倾身过去抱住了她,下颌搭在她的头顶,蹭了蹭,他才轻声道:“月意,下次不可再贸然行事,今日若非临溪果决,只怕你凶多吉少。”
“原来,你都知道了。”
月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赫连风情握住了她的小手:“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一开始,幽夜临溪带着她出现在皇宫时,他就多少猜出了事情的缘由,只是不太敢相信,这小姑娘,早前答应他不和陌生男人讲话,尤其是长得好看的,一转身全忘了,不仅和幽夜临溪往来密切,竟然还心甘情愿做把柄。
在刚才,她称呼幽夜临溪名讳,并且为幽夜临溪求情时,赫连风情才真的信了,她真是胆子长毛了。
月意努了努嘴:“那么,你可以放过幽夜临溪吗?”
赫连风情垂眸觑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不能。”
月意赶忙抱住他的胳膊,讨好道:“为什么啊?他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我,他只是想救他的父皇,况且,最后,他不是还救了我吗?”
月意说的半点不错,幽夜临溪这一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本就是个外表孤高冷傲内心却不失柔情的男子,或许,正因如此,才注定了他没法成为万万人之上的统治者。
帝王家的男儿,动了情,下场大抵不过如此。
赫连风情不搭理她,略感吃醋:“本王累了,你不关心,就知道关心旁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可就冤枉了,她哪里是不关心他!
月意急忙抗议:“我若是不关心你,我就不会出现在西圣。”
“既然如此,那便不许再在本王面前提别的男人。”
说话间,他的大手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以示警告。
月意吃痛,没敢再提幽夜临溪的事,只能等到风头过去了,再求赫连风情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