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迷』『迷』糊糊间,一张温热的帕子轻柔地覆在了脸上。贺疏雁无意识地低哼了一声,慢慢清醒了过来。

“姑娘感觉怎么样?”雪鸢大概是已经从绯雁那听来自家姑娘后半夜很是大哭了一场的事,见贺疏雁醒了过来,连忙笑脸相迎。

“头疼。”鼻子还有点塞,尾音里也带上了闺中小女儿特有的娇气。贺疏雁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虽然携恨重生,但毕竟离开了之前那权谋斗争的世界,反而心里感觉轻松了不少,以至于当年的稚气也好像一起回到了这具身体上。

看到对方有精神撒娇了,显见精神大好,雪鸢也放下心来,忍着笑替小姑娘热敷鼻子,一边问着今日想穿什么衣服之类的话。

贺疏雁看了看外间已经被准备好的几套衣服,无不是大红堇紫之类的颜『色』,看着就觉得脑仁疼。

“去把那套新做的白绿镶玉『色』的衣裙取出来。也别戴那么多金的银的,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合适的花儿,挑新鲜的掐一盘来,我回头带给祖母和娘亲去。”穿上绣鞋站下床来,被服侍着漱口净面之后,贺疏雁指挥着房内的一众丫头们。

雪鸢略惊,自家姑娘素来偏爱『色』彩浓丽的衣衫,夫人也拿她没办法,所幸她肤『色』白皙如玉又眉眼如画,再艳丽的颜『色』也夺不去本人的风采,只是怎么今日忽然改了『性』子?

贺疏雁瞥了眼身边的大丫鬟,心知她定然不解,便笑笑道:“忽然觉得,换种活法也挺好。”

换种……活法?总觉得这话别有含义啊……雪鸢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家姑娘,却见贺疏雁已然径自坐在了妆台之前,伸手取过一枚小巧玲珑的牙梳把玩着——刚才那话,姑娘应该就只是随便说说,指换套衣服的意思吧?雪鸢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抛了开去,快步走到贺疏雁身后:“姑娘,婢子伺候您梳头,今天梳个双环髻可好?”

寅时一刻,被打扮得让人耳目一新的贺疏雁站在了主院中矩院的正房之中。看着上面笑得直掩唇的自家娘亲,小姑娘又悲又喜,使劲抽抽鼻子,压下流泪的冲动,委委屈屈地叫了声“娘亲——”,也不顾行不行礼了,直直扑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哎哟,今个儿我的娇娇儿是怎么了?”贺夫人好笑地搂住了越大就越少撒娇的女儿,“怎么转『性』了?打扮得这么好看,像颗葱似的?”

房中顿时响起几声低低的咳嗽,贺疏雁余光看去,只见母亲身边素来得力的红绡碧翡还有一众小丫头都低头的低头,转身的转身,显然是憋笑去了。

贺疏雁也笑,久别的离绪被这么一调侃,顿时消散了不少。她故意嘟起嘴:“娘亲取笑人家。”

“好好好,不取笑不取笑,不然雁儿回头不来了,我找谁说理去?”

母女俩说笑了几句,贺夫人便站起身来:“看来杜妹妹和贺二姑娘今天是不打算过来了,也没让我们再等的道理。红绡,收拾收拾,我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贺老夫人所在的松鹤院偏西,贺夫人带了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就这么过去了。

还没进院子,贺疏雁就听见了正房萱桃堂中传来阵阵笑语欢言,眼眸便不由一暗——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杜紫芊和贺凌韵,间或还传来贺老夫人开怀的笑声,显见里面正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贺夫人略一挑眉,也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

却听见堂中顿时静了下来,过了会儿才有个声音清了清嗓子,冷静端庄地传来:“媳『妇』来了,那便进来吧。”

贺夫人带了贺疏雁进房、行礼,在得到允许后坐在了老夫人右手边的玫瑰椅上。

贺疏雁立在她身后,不错眼珠地盯着对面椅子上坐着的,正在低头摆弄袖口的杜紫芊。

“你看什么看啊!”这么冲的话,不用看也知道是年少气盛的贺凌韵。

此时她娘还未被御赐扶正,顶着个庶女头衔的她又生『性』心高气傲,对这个庶出的身份各种不平,对自己也就一直脾气大得很,这积年的怨恨最终爆发成杀意这种事,现在想来也属正常。

但理解你的动机不代表原谅你放过你,贺疏雁心中冷哼,面上却微微扬唇笑了起来:“原来是杜姨娘和凌韵妹妹。我还以为是哪位伯母婶婶,大清早地登门造访来了呢。”

能被贺疏雁叫一声伯母婶婶的,怎么也得是朝中大员的夫人,杜紫芊不过是个妾,又如何能接得住这句话?

她连忙放下袖口站了起来,对着贺疏雁深深福下身去,道:“大姑娘这话折杀贱妾了。”说着向着端坐在那仿佛完全没听到自己女儿在说什么,只顾着浅浅品茗的贺夫人趋近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礼参拜道:“贱妾一时走神,没注意到夫人进来,误了请安,还请夫人责罚。”

“姨娘~!”贺凌韵急得跺脚,恨不得上去把她亲娘拉起来。

贺疏雁早在杜紫芊对她福身的时候就避了开去,眼角瞥见上面老夫人紧紧抿起了。

心知这杜紫芊母女又在这老夫人面前上演“我柔弱我可怜我母女情深我还要逆来顺受你们这些欺负人的大坏蛋嘤嘤嘤求同情求偏袒”的戏码了。

当下换了几分惶恐的语气,用帕子掩着眼睛道:“姨娘这是做什么,疏雁不过一时认错了人,哪里要姨娘行这么大礼了?姨娘怎么说也是父亲的房里人,就算是长辈房里的小猫小狗,疏雁也不敢不客客气气的啊。姨娘这么说,可不是要坏了疏雁的名声么~!”

贺老夫人本打算护着杜紫芊和贺凌韵,却听贺疏雁这么一说,心中又不由微微生出动摇来。

毕竟大孙女之前那句话她也听在耳朵里,并没有半点指责的意思,杜紫芊这反应也确实大了点……再看看大孙女这委屈得落泪的样子,想了想,原本要呵斥贺疏雁的话便收了回去。

得惯老夫人偏帮的贺凌韵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今天连祖母都不疼自己了,气得眼眶都红了。

贺夫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那盏茶,仿佛刚看见杜紫芊跪在自己面前似的,讶然道:“杜妹妹这是怎么了?请什么罪?难道……”

她环顾四周,再垂下眸来的时候,话语里已带了三分难过七分伤心,“难道在妹妹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苛待妾室的主母不成?我、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妹妹对我如此误解啊……”

说着,也不由用帕子擦拭眼角去了。

杜紫芊一下子楞在了那里,怎么今天这母女俩,都不按剧本来了呢?!

以往的戏码难道不该是贺疏雁来扶自己起身,然后江氏大发雷霆,再被老夫人呵斥吗?!

不对,以往这个老好人贺疏雁根本就不会说开头那话!被撩拨起来的那个,一直是江氏!

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是只顾着抹泪的贺疏雁和贺夫人都不去伸手扶杜紫芊,贺凌韵又不敢在老夫人面前大张旗鼓地去给自己亲娘撑腰,杜紫芊也没有自己请罪请到最后自己又起来的道理,一时间场面出现了僵局。

杜紫芊只觉得膝盖底下的青砖上,丝丝凉气往自己双腿里钻,连冻带疼地,一会儿便青白了脸,冒了冷汗。

“好了。”最后出声的是看不下去的贺老夫人。她没好气地喝道,用力顿了顿手中的沉香木龙头拐。

“够了,一大早在我这里闹得鸡犬不宁的。你们是来请安的吗?是来气我老太婆的吧!”

“媳『妇』孙女不敢。”

老太太重话放了出来,贺夫人江氏连忙起身,面对老夫人垂首肃立,贺疏雁也随之低下头去。

杜紫芊也连忙换向老夫人的方向跪着,口里称着“贱妾不敢”深深叩首。唯有贺凌韵依然气鼓鼓地,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身子,狠狠剜了贺疏雁几眼。

贺老夫人看到贺凌韵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这事闹成这样,你说怪谁?

贺疏雁是最先说话的那个没错,可她的话也没怎么样,是杜紫芊又是赔礼又是请罪地把事情闹大。

江氏?

江氏进门来除了和自己请安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旁的话,就被杜紫芊跪到面前又是哭又是闹得,她没发火已经算是好涵养了。

可自己素来也偏疼儿子这个识情识趣会说话能哄人的妾室和庶出孙女几分,一时之间竟不知能对谁生气,只好自己硬生生憋住。

却偏偏贺凌韵这个不懂事的,这节骨眼上还没轻没重的,当下便把老夫人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挑了出来——

“三姑娘你的规矩呢?!”老夫人重重一跺拐杖,怒道。

“啊?孙、孙女……”贺凌韵被骤然点名,不由一惊。

再看素来对自己慈和宽厚的祖母脸上已然黑得快来暴风雨了,这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害怕来,连忙垂首肃立,却一时之间说不出替自己开脱的话来。

“够了!回去给我抄五十遍女诫,没抄完不许出门。”老夫人也不等她为自己辩解,直接甩袖子了,“你们这些人,统统给我下去!”

“是,媳『妇』这就告退。”江氏闻言躬身应道,随即“从善如流”地把贺疏雁也一起打包走人。

杜紫芊抽抽噎噎地向上偷偷张望了一眼,看见老夫人面『色』铁青地转过身去,显见是至少短时间里不想再看见自己等人,当下也只好不尴不尬地自行爬起,带了贺凌韵灰溜溜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