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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人齐舞一段后,鼓点忽然一变,她们依次随着鼓点从两旁撤下,只留下为首一人在场中独舞。随后两人不知从哪里飞快地取出一面腰鼓,将其竖着立在独舞之人背后数步远处,又连忙退下。

随即就听那鼓点再变,那独舞之人刚刚摆出一个向后弯腰下桥的姿势,随着那鼓点就是一个空翻,肩背不动,两条长腿徐徐在半空中划过半个圆圈,落在了那面鼓上。然后顺势站起,竟就这么在鼓上开始第二段胡旋。

这一回伴奏的鼓点越来越快,那姑娘也越转越快,赤『裸』的小脚踩在鼓面上,击出另一番声响。那鼓面不过一掌来宽,她竟然就在上面转得稳如泰山,游刃有余,丝毫不见局限之处,倒是引得一阵阵的喝彩。

一曲胡旋终了,随着一声清亮的击磬之声,那舞娘高高跃起,双脚一前一后绷得笔直,衣袖、飘带还有裤管都被流风鼓满,猎猎之中,倒更衬得她如天女下凡般。她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落地,同时顺势向前俯身,将身体贴在腿上,似乎是在向坐在她正前方的两位公主深深行礼。

“好!赏!”三公主最先喝彩道,一挥手,自有小宫娥捧着赏赐上前。她既然赏了,少不得,众家贵女也得附和一轮。

贺疏雁一边从荷包里取银子,一边偷眼看向三公主。她此时正和清敏郡主说话,让贺疏雁心中为之一松的,却是她说话归说话,倒是半点没有之前的恶意欺凌之意了。

清敏郡主则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只是看得出,她对于三公主的话还是有很认真地在听,并且恭恭敬敬地答了。

那边六公主盈盈笑道:“果然是好身段,好身手。竟能在这么小的一面鼓上跳出这么绚丽的胡旋。想来,你也定能在人掌中起舞了?”

这话问得倒是让不少人为之一凛,掌中起舞乃是前朝再前朝的故事,牵涉的两个人,一个被后世称为祸国妖妃,一个被称为昏君庸帝。六公主此刻提起,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舞娘之中已有不少人『色』变,唯独那为首的蒙面女子不疾不徐,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地行礼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不才,未能有那般技艺。”

“是吗,真是遗憾啊。本宫还想一睹那绝顶妙技呢。”六公主的语气中不无遗憾,仿佛她刚才所问,不过是出自少女的好奇心思。

众人见状,也不由纷纷松了口气。贺疏雁却看得分明,那舞娘回完话后,左手却不禁微微捏了捏拳头,想来这番回答,她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能做到神态如常的。

三公主面『色』阴晴难辨,姣好的面容在烛火与照耀不到的阴暗交接处时明时灭,倒让人一时难以揣摩她的真实心意。

清敏郡主在她身侧端坐,眼神却透着百无聊赖,只时不时关注下三公主的饮食,不让她吃下不合适的食物或贪饮桃花酿。面对这个『插』曲,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贺疏雁又忍不住去看楼筱玉,作为东道主的她,安排这样的舞乐却遇到六公主这看似无理却无害的疑问,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谁料她一看之下,疑虑更重,只见楼筱玉在自己位置上半垂着头,面『色』倒是窥探不见,却能看见她咬着下唇,似乎极不自然。

这又是为了什么?

贺疏雁心中暗暗生疑,随即却被人叫回了魂。却原来是旁边的李玉娇,端着桃花酿向她敬酒而来。

“贺大姑娘,虽说我们两人似乎彼此对彼此都有些误解,但毕竟我们的父亲都在朝为官,合该携手共进不是?不如,我便以此酒相敬,愿你我之间误会从此冰消,彼此亲近?来,我先敬你三杯。”

说着,李玉娇不待贺疏雁有任何反应,便先仰头,飞快地喝完了三杯酒。随即她将杯底亮给贺疏雁看道:“贺大姑娘莫不是不肯赏我这个面子?”

贺疏雁含笑道:“哪里敢托大。李姑娘如此盛情,疏雁却之不恭啊。”说着,也痛痛快快地饮尽三杯。

李玉娇勾唇一笑:“好,贺妹妹果然爽快。”说着,她却闪身一侧,将身后的段倾清亮了出来。

“李姐姐,这是?”贺疏雁故作不解地皱眉看向李玉娇。

“贺妹妹,这是段家倾清姑娘。我知道,你们今日下午有些误会。”李玉娇一副老好人打圆场的姿态,开口说道。

“这不,倾清也受了罚,知道错了,特此托我来向贺妹妹求情。还望妹妹大人大量,莫要记恨于她。”

贺疏雁微微扬唇:“李姐姐说的什么话,些许风波,过了也就过了,哪里值得耿耿于怀。倾清姑娘也是多虑了。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清妹妹,你看,我就说贺大姑娘宰相肚里能撑船,断不会为这点事与你计较不是?”李玉娇拊掌而笑,将段倾清拉了过来,“好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自己说吧,可不能再靠我来帮你传达了。”

段倾清面『色』又白又红,似乎极为难堪地在那里僵持了片刻,终于低着头,声如蚊讷道:“贺、贺大姑娘,今日下午,我的不是,还请,见谅……”说着,就要端酒。

贺疏雁笑容不改,只在见到对方端酒的时候眼神不由为之微微一凝。然而她还未开口,那边段倾清已经咣咣咣三杯酒下肚,随后仿佛酒杯烫手般飞快地将其放下,这才抬了抬头,梗了梗脖子道:“赔罪的酒我也喝了,就看贺大姑娘能不能赏我这个面子了。”

“段姑娘你就是这么赔礼道歉的?”贺疏雁好笑道,“这算是敬我酒,还是『逼』我酒啊?”

李玉娇连忙打圆场:“哪里,清妹妹就是这样含羞的人,拿捏不好分寸。贺妹妹你看在我的份上,就不要与她计较这一遭了。且满饮三杯,算是揭过了前事罢。”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在段倾清手上拧了一下。

段倾清吃疼,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低下头,好声好气地赔罪道:“贺大姑娘莫要与我计较……”

贺疏雁见两人一唱一搭的,反正是非要自己喝下这赔罪酒不可,心中也难免警惕。只是形势当前,倒也容不得她特特与之唱反调,不然轻则扫了段家乃至太后娘娘的面子,重则不知轻重地破坏公主赏花宴的雅兴。她微一思量,便应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把旧过一笔勾销吧。”说着,也如段倾清那般,连饮三杯。

不多时,宴中气氛更为高涨,姑娘们相互敬酒劝酒,倒个个如穿花蝴蝶般,在灯火暖光之下,更显得香云阵阵,春意融融。

贺疏雁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这会儿到她面前来敬酒的姑娘比预想之中倒是多了不少。其中固然有关系确实十分好的如黄玲月,也有新近结交之人如楼玉宁、顾万柔,但也有些说不出道不清关系是好是坏的那些人,比如李玉娇、段倾清,还有楼筱玉、白若菊等等等等。就连陈雪明,都端着酒盏往自己这里看过几回,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来敬酒。

好在她最后还是气冲冲扭过了头,看来是打消了那个愚蠢的主意。

贺疏雁被众人围住,耳听得各种五花八门到诡异的敬酒缘由——有说和她相见恨晚的,有倾慕于她风骨气节的,有因她在天工坊那一番言论而对她心生好感的,也有因下午的风波而见识道她“真英雄好胆『色』”的,云云复复,诸如此类。

应接不暇地和众人周旋着,贺疏雁心中冷笑,真是怎么也无法听信那些理由啊——你们若真对我有如此好感,却为何此前无一人与我招呼,而现在却争先恐后?

只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她却完全无法推拒那些“友好地”劝酒行为,只能半被迫半自愿地,一杯又一杯饮下杯中佳酿。

桃花酿入口醇厚,却后劲绵长。贺疏雁心知这酒不是那么随便可以喝来玩的,但苦于一时无法脱身,只能任凭眼前的晕眩感越来越强。

她知道是酒劲上了头,再加上围绕着自己的那些姑娘们身上的熏香和佩香气味交杂在一起,竟让她第一次有了头晕欲吐的感觉。

贺疏雁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是喝多了。她暗暗一算,前前后后,只怕自己大概喝了有整一壶。虽说还未到她平日里的酒量,但至少也已足够让她昏昏沉沉,无法持续警惕了。

这些女孩子,莫不是要把我灌醉在这里?

贺疏雁脑海中忽然划过这么一个危险的念头,随即将她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在初夏的夜里,逐渐传来些微凉意。

一开始她并没有怀疑这点,因为来敬酒的姑娘们实在太多了。她并不相信方铭绝有能力让人支使动这么多高门贵女来为她的龌蹉点子搭桥铺路。

可是,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忽然明悟这些女孩子未必都是方铭绝亲自或派人请来配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