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略垂眼睫,沉吟一二,就开始一一道来:“端王殿下得没错,我确实暗中寻了一瓶臾鸿丹,本来也只是好奇。爹爹知道,我从就对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感兴趣。结果那日落在馨若姐姐的房里。但我不知实情,因那日与苏翊哥哥相处颇多,我便以为是被苏翊哥哥暗中拿走。今早我去清悦阁,本是想找苏翊哥哥把臾鸿丹要回来。结果苏翊哥哥去得晚,峻茹哥哥却去得早。峻茹哥哥对我的琴技感兴趣,不仅如此,还对我那把匕首感兴趣。爹爹知道,我那把匕首,是邕州欧阳家家主亲自设计,伸可为短剑,缩可做手环,精妙无比。苏翊哥哥到时,我正和峻茹哥哥交谈甚欢。”
着,看一眼苏翊,脸上的红再加重一成,又接着:“苏翊哥哥当时的面色好难看。我直接找苏翊哥哥要臾鸿丹,结果苏翊哥哥也不否认,竟真的扔给我一只瓶,与臾鸿丹的瓶一模一样。我本来想,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结果苏翊哥哥却:‘一只瓶而已,郡主看得这般金贵,瓶里的东西,怕是非凡之物吧?’,我看他得阴阳怪气,心里不悦,哪知他又:‘郡主年纪,便知搜集迷情之药,果真英雄出少年。’我看他得如此不堪,立刻气得发抖,他又:‘郡主想,不是迷情之物?我昨无意中打开,闻了一闻,呵,郡主好雅兴!’。我早气疯了,哪还有心思多想,拔了瓶盖就倾了两粒到嘴里。我本想,若不是迷情药,你给我绕院子学狗爬一圈。结果,那药我吃下之后,竟真的,真的……真的……哎呀,爹爹,我不了……”
楚越一捂脸,跺脚叫道。
一屋子人瞠目结舌。
除了依然风轻云淡的苏翊。
苏暻铭怔了良久,一指苏翊,厉声道:“她得是真的?”
苏翊竟现出无辜之色:“爹,我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郡主的药瓶,又不见得和我的药瓶一模一样。就算药瓶一样,药也不可能一样。如果全一样,郡主能把我的药误当成她的药,那就是意。结果,哪知,就真的意了。”
苏暻铭脸色煞白,食指指着苏翊,嘴唇哆嗦半,却只吐出哆哆嗦嗦的两字:“逆子……”
沐云殊的脸色也不好看,问苏翊:“朵儿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何意?”
苏翊还没回答,楚越的叫喊却已飘了老远:“爹爹,你没听我最开始,苏翊哥哥看见我和世子谈笑,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非常难看?爹爹,他是何意,你真不知道?”
沐云殊一口气被噎住。
好不容易稍稍安静下来,苏暻铭已一手肘撑着椅子扶手,开始闭眼揉太阳穴。
秦子墨面色灰败,秦言思仍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唯誉王和萧峻珵还保持着清醒。誉王眉间溢满疑惑,而萧峻珵黑深的眼底,却是漩涡盘旋,隐现风雷之色。
誉王不解地问:“既然这样,峻茹又是怎样受的伤?”
楚越放开捂脸的手,看着誉王,解释道:“峻茹哥哥当时正在把玩我的匕首。看见我和苏翊哥哥之间的冲突,大为惊骇,也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忘了将匕首收鞘,就那样晾着。但有一瞬,就是我……我刚服下苏翊哥哥的药,头晕目眩的一瞬,峻茹哥哥也不知怎的,突然激烈得很,左手一扬,就狠狠擦在匕首刃上。就,就成后来这样了。”
誉王不可置信:“峻茹被自己不慎割伤?”
萧峻珵已在冷笑:“这是什么理由?这瞎话也编得出?”
楚越却仍旧不紧不慢:“我原本也觉得不可思议,只当峻茹哥哥是看我受辱,一时激动才致举止失度。但刚刚端王殿下的一席话,却让我又想到其它。”
萧峻珵冷哼道:“嗯?我的话让你想到其它?”
楚越沉着点头:“众所周知,有些人生对臾鸿丹不耐受,尤其是受不了臾鸿丹经火灼烧后的气味。端王殿下刚刚,因心中疑惑,所以验证过药丸。验证臾鸿丹最好的办法,就是火焚。我想,是不是殿下一大早灼烧臾鸿丹,导致衣服上留了药味,而峻茹哥哥又恰巧受不了臾鸿丹,所以在清悦阁时,一时甚至狂乱,误伤了自己。”
“胡言乱语!”萧峻珵再也顾不得风度,低吼起来:“本王也没是今早验证……”
萧峻珵噎了一下,竟有些失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确实做梦也想不到。
楚越眨眨眼,道:“我也没一定是殿下的缘故。只不过,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别的解释。可能是我脑子不太好使。”
就见萧峻茹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在一边沉吟道:“当时那一瞬,我也不知怎的,好像身体里突然焚起一丛烈火,不找个出口就会灰飞烟灭,所以才十万火急地给自己放点血……现在想来,确是满蹊跷的。我本来只以为自己是被靖宁侯的过火之举刺激了……”
萧峻珵已是面色铁青,咬牙道:“你们……”
却仍是失语。
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没比这更好的解释。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怎么也预料不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堂弟竟然倒戈就倒戈。他能算准每一步,却没算准楚越本身的吸引力。
无疑,现在呈现出来的事实,就是萧峻珵因灼烧臾鸿丹之故,导致身体和衣物上带了药味,进一步导致萧峻茹中毒而狂乱,最终重伤自己。
罪魁祸首变成端王殿下,不仅萧峻珵自己憋气,其余在座的几名长者,其实也很尴尬。毕竟萧峻珵是皇子,且是最得圣心的皇子,若因今日之事心怀怨恨,日后在翼王面前使些手段,对他们总没好处。
萧峻珵话音刚落,苏暻铭已一指苏翊,厉声道:“这么多做什么!无非就是你轻慢了郡主,才致世子一时气愤失度伤了自己!苏翊,你这何止是败乱,简直是理难容。你就该……该……”
北陆之王也有失语的时候。大概一时也没想出,按苏翊的这种表现,再结合自己之前“三百军杖”的惩罚尺度,该给苏翊定个什么合适的体罚。
“烨国公息怒,”倒是沐云殊在经历惊愕过后,最先恢复风度,对苏暻铭彬彬有礼道:“苏翊既是得罪了我家女,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合适不合适?”
苏暻铭因着苏翊理亏,在沐云殊面前不禁再谦逊几分,低声回道:“王爷请。”
沐云殊:“将苏翊交于我泓阳王府处置,不知烨国公是否赞同?”
沐云殊话语一落,楚越的眼神便一亮,而一边的秦子墨,面色却更为颓丧,甚至透出隐隐的怨恨之意。
苏暻铭大手一挥,极爽快地回应:“全凭王爷做主。只是犬子行事荒唐至此,王爷务必严厉责罚,万不可有任何姑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