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祭选拔的第一关结束,入选者三人,林嘉煜,蔚然,楚越。
因本次的西园九环阵颇有蹊跷,几乎不可能被破解,所以在靠近出口处,除了有明河副使考察,亦安排了阁中其他高位者巡视,用以选拔修为智谋出众者,但均无所获。
于是,局势就变成这样——从林嘉煜、蔚然、楚越三人中挑选两人。
并且,在蔚然破阵的第二天,就传来通知,有关第二道试的形式。
哥舒文宇只能抚着额头长叹,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道试,不偏不倚,就是武试。
听到这消息时,楚越和哥舒文宇同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待楚越知道,第二道试由流丹阁南阁阁主,也就是那地底庭院里与她缠绵悱恻的倾世男子,曜璟,亲自决定时,她心里就溢满一万个骂人的冲动。
昏聩啊,昏聩。就为了让楚越输掉赌约,变成他的侍妾!
所以,进一步讲,局势其实是变成这样——从蔚然和楚越两人中挑一人。
林嘉煜是十拿十稳的选手。
论武技,楚越是完全没有。蔚然虽与林嘉煜难分伯仲,但蔚然在阵法里受了重伤,加之之后又劳累,折损不浅,要完全恢复,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种状态下与林嘉煜比试,输赢猜都不用猜。
和风细腻的午后,阳光碎片透过树丛散落,洒在庭院的青石路面跳跃。楚越和哥舒文宇闲围在桌边,煮茶听风。
哥舒文宇品着茶,哪怕楚越再三关照,不用替她担心,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看楚越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是有了办法?
难道她能打败林嘉煜?这个实在有点……
又或者,或者……哥舒文宇想着,明净的双眸就有了几分黑深,靠近楚越一点,压低声音道:“妹妹,莫不是,蔚然大哥他……”
楚越瞥他一眼,反问:“蔚然大哥他主动退出,把机会让给我?”
哥舒文宇挠着头,皱眉道:“除此之外,我真是想不到别的办法。”
楚越瞥了他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清甜如清晨第一朵荷花,柔柔道:“哥哥,你把我看得太没用了吧?我是不懂武技,可我不会学?”
哥舒文宇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咳不止。
楚越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兀自解释:“哥哥你武功那么好,教我几招不就行了?你的若不够,就让蔚然哥哥教教你,然后你再来教我,又有何不可?”
哥舒文宇咳得越发厉害,脸都有些发紫,啼笑皆非:“妹妹,妹妹你,我知道妹妹你冰雪聪明,可这武技一事……”
楚越想靠七天时间现学现卖,去打败林嘉煜。
哥舒文宇觉得不是楚越疯了就是他幻听了。
楚越却一本正经:“蔚然哥哥师从灵泽岛,一手无色剑法飞扬灵动,风云无迹,哥哥你就算学了不教我,予以自用,也是不错的。”
哥舒文宇咳喘半天,终于平静下来,抬头一看楚越,便见那剪水双瞳中波光隐隐,光彩浮起又退下,深邃莫测。
哥舒文宇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压低声音问:“妹妹,你让我去学蔚然大哥的剑法?”
楚越点头:“蔚然哥哥坦荡大度,无色剑法是他自己融会变通而来,并非师门绝技,让他教教你,他肯定不会拒绝。”
哥舒文宇怎么想怎么不理解:“妹妹,你若想学剑,大可以直接让蔚然大哥教你。却让我去讨教,又是何用意?”
楚越神秘地笑笑,让哥舒文宇毛骨悚然。
哥舒文宇的声音更小:“你又有鬼主意了,对吧?”
楚越却顾左右而言他:“哥哥,我不仅要你去找蔚然大哥学剑,还要你模仿他的穿着。”
她对着哥舒文宇扩大了一圈的眸子,淡定道:“对,就这几天,蔚然哥哥穿什么,你就穿什么。别人问你,你就说,蔚然哥哥是你的偶像,你就偏爱模仿他。”
哥舒文宇喝完茶,便不再耽搁,听从楚越的话,去往蔚然的住处。虽然他完全不知楚越的用意。但相交这么久,他已基本明白一个道理,楚越的心事你别猜。
片刻后,哥舒文宇又回来了。
蔚然居处的侍女告知,蔚然去了孟阁主处。
哪知楚越听了这消息,就跟受了莫大刺激一样,一扔手中茶杯,哥舒文宇还没反应过来,楚越已冲出庭院,没了人影。
楚越奔到麒麟阁时,正见大堂正中蔚然伫立的背影。
她什么也顾不上,直奔过去,往蔚然身边一站,不顾蔚然愕然的目光和孟阁主微微吃惊的面色,开口道:“无论蔚然大哥刚刚说什么,他中午多饮了几杯,请孟阁主原谅!”
蔚然瞠目结舌,待反应过来,立刻低喊一声:“慕琬!”
楚越却不看他,依然对着孟阁主:“孟阁主正直清明,请孟阁主万不要听蔚然大哥胡言。”
孟阁主盯着楚越,眸中不辩情绪。
楚越站一会儿,终于转向蔚然,小声劝道:“蔚然哥哥,跟我回去,别在孟阁主这里胡闹。”
蔚然哭笑不得:“你说我胡闹?”
楚越镇定道:“武试尚未开始,胜负全无定论,蔚然哥哥就来向孟阁主道别,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蔚然轮廓利落的面孔有点小小的扭曲,盯了楚越一会儿,终于镇定下来,重变得清疏磊落,温和道:“入流丹阁,确是我一度的目标,但我并非仅此一个目标。我生长于灵泽岛,常年山水明月为伴,深知凡物皆有可观,皆有可乐。入流丹阁确为一大快事,但行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命如此,只要有剑在手,有师门信念在心,行走天下,悠游江湖,有何尝不是另一快事?我没什么好遗憾的,妹妹不用再劝我。”
楚越却毫无妥协之意,固执道:“蔚然哥哥说行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哥哥明明还未行事,便主动放弃。不战而退,又谈什么坦荡和师门信念?哥哥莫怪我说话难听,以哥哥的资质人品,若能入流丹阁,于哥哥是如鱼得水,于流丹阁是如愿得贤,若说天意,这才叫天意。明月山水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乐无穷,但哥哥从前的师门,为了培养哥哥必定也是苦心孤诣,予取予求,哥哥的尊长们嘴上不说,心里必定还是希望哥哥能得最好前程,成一番事业以光耀门楣。”
蔚然还欲再开口,孟阁主轻咳一声,立刻将两人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孟阁主淡淡“哼”一声,沉沉道:“二位一看就是善辞令之人。只可惜,本次复赛,内容是武技,又不考唇枪舌战。我看二位练错了重点。要不二位还是先请回,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一挥手,便在楚越与蔚然的大眼瞪小眼中,果断转身去了后堂。
愣了片刻,楚越突然“哈”地轻巧一笑,嘻嘻道:“看不出,孟阁主说话还挺幽默的。”
蔚然哑口无言。
楚越突然又一转头,盯着蔚然,变得严肃无比:“蔚然哥哥,你看,你把孟阁主都惹生气了!后面怎么办好!”
蔚然失笑道:“你说我惹生气了孟阁主?你你,你这丫头!”
楚越憋在滢雪皮肤下的笑容,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绽放出来,一拍蔚然的肩,脆声道:“走吧!孟阁主都下逐客令啦,你还傻呆在这里干嘛?”
一路往回走,蔚然又变得沉默,看上去颇有心事。
直走进蔚然的居处,又进入正厅,楚越小心关好大门,才一转身,看向蔚然,神情既关切又肃穆:“蔚然哥哥以后绝不可再做傻事。我明白哥哥的好意,哥哥是想主动退出,把入阁的机会留给我。但是,哥哥此举着实多余!”
蔚然虽对楚越的善解人意大为感慨,同时却也大惑不解,忍不住问:“慕琬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我们谁也不可能在武试中胜过林嘉煜,难道妹妹还有好办法?”
楚越淡然道:“谁说我们要参加武试了?”
蔚然惊愕,凝目看过去,就见楚越双眸如碎冰,其中隐藏幽光点点,半掩一丝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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