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纷纷叫嚷,有喊住手,有喊活该,好些妇人摇头啧啧,还有很多人哈哈笑,要男人下手再重点,教不好自家婆娘算什么男人。
齐老头在旁皱眉,看向后面走来的少女,忙拨开人群几步位置:“阿梨,你快来瞧。”
夏昭衣才过来,便见谷乙抬起的脚忽被人一脚踹开。
谷乙本就跛脚,顿时落了个下盘不稳,高大身子轰然摔地,跌了个结实。
横空冒出来的男人同样身材高大,俯身扶起地上的少妇,斥骂谷乙:“当街打女人,算什么东西?!”
男人约莫二十出头,一套深紫色干练劲衣,腰旁悬着佩刀,目光朝地上药材打量过去。
夏昭衣看了他一眼,朝他所扶的少妇看去,乍见觉得眼熟,夏昭衣稍一回想,略略一愣,载春。
与数年前机灵娇俏的姑娘判若两人,肤色还是白皙的,但眼角眉梢皆是憔悴,眼下蓬头垢面,虽被打的惨,不过很多乌青淤肿看得出是旧伤。
场面因年轻男人的出现而变更乱,好事的人上前解释少妇为何被打,并说她该打,不值得同情。
也有人仗着人多指责他插手旁人家务,多管闲事。
齐老头也想上前理论,问夏昭衣可否,夏昭衣自载春身上收回视线,说道:“我们走吧。”
“可是……”
夏昭衣已转身往外面走去了。
齐老头看了眼年轻男人和少妇,还有地上爬起来的丈夫,掉头跟上夏昭衣。
宁安楼前的小厮和伙计不能去药铺那看热闹,趁着清闲,诸人踮着脚在那张望,随口议论着谷乙对朋友不错,对自家婆娘是真不好,也有说这个婆娘也不是好人,而后细数起一堆往事。
这时来了几辆马车和轿子,小厮们变了脸,笑盈盈的恭敬迎去。
夏昭衣和齐老头一路找到宁安楼,便见一个珠环翠绕的夫人自一辆精美雅致的轿子上下来,伸手搭在旁边丫鬟的腕上,脑袋微扬,朝宁安楼缓慢倨傲而去。
齐老头不嫌事大,嘿嘿说道:“阿梨,那夫人有点意思,好玩。”
话音落下,听得另一旁侧门传来一声“呀”的低呼,齐老头和夏昭衣转眸看去,倚秋捏着手绢,一双莹亮眼眸欣然盯着夏昭衣,随后快步走来。
“阿梨姑娘!可是阿梨姑娘?”
“倚秋,”夏昭衣笑道,“是我。”
“哎呀!”倚秋开心叫道,“阿梨姑娘,竟真是你!”
她惊喜的不能已,伸手想握夏昭衣双手,到一半又缩回去,失笑说道:“快快,阿梨姑娘请随我来吧,我们家大娘子可想你了!”
领着夏昭衣进宁安楼富丽堂皇的大门时,倚秋忽的想起自己此行下来的目的,她转头朝药铺方向望去。
算了算了,载春便自求多福吧。
外头的小厮们好奇打量夏昭衣背影,不知来得是何人,头一次见到倚秋这般激动。
大堂里的人也纷纷将视线投去。
楚管事正在对账目,一旁的伙计不明所以的轻推他,好奇问他来得是谁。
楚管事抬头,少女巴掌大的脸,肤白赛雪,眉眼水灵,五官玉琢般精致,一袭黛色长裙,以素银墨线勾勒出疏散的惜缘花纹,腰间是绣着双仙凤尾的暗白腰封,外披一件略显透明的鸦蓝色纱衫,缥缈的如似被清泉晕开的山水淡墨。
素净沉稳的配色,乍一眼在人群中低调内敛,多瞧几眼才是出众绝世的仙骨风姿。
而正因为眼下她是众人焦点,所以才有这多瞧几眼的功夫,楚管事愣了片刻,等恍惚将她眉眼和记忆里的小童对上,他手中所握茶盏差点将账本打湿。
但楚管事毕竟是楚管事,再惊诧也知道堂内人多嘴杂,克制住脱口而出的人名,忙绕过柜台,开心唤道:“姑娘来了!”
大堂里的众人不知少女是谁,各自猜测。
坐在最远处窗旁的一个随从站起身,好奇朝大堂内张望,越看越觉少女眼熟,伸手去推旁边打盹的梁俊。
喊了好几声少爷,终于将梁俊唤醒,但是等抬头去看,夏昭衣已被倚秋和楚管事领上楼去了。
大堂里一片议论纷纷。
梁俊拿出一颗薄荷糖塞入嘴中嚼着,皱眉说道:“什么姑娘,值得你这般激动。”
随从拍着脑袋,一个人名就要到嘴边,却怎么都喊不出来。
梁俊抬手倒茶,随从“呀”了一声,叫道:“想起来了,是那个阿梨!”
梁俊手里的茶水一颤,往外边洒去:“谁?阿梨?”
“对对,就是那个在东平学府门口,和宣武军他们对峙的女童!那个拦了皇上,将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的阿梨!”
梁俊忙站起,向来沉稳的性子少见这般不淡定。
“少爷,阿梨姑娘和沈郎君关系甚好,您一路要找沈郎君,眼下遇见阿梨姑娘,岂不比找赵大娘子更稳妥?我就说,咱们这一趟肯定得来的!来衡香就是对的!”
梁俊已听不到随从在旁邀功了,他心情澎湃的轻叩着一旁桌面,较频繁的速度暴露了他的激动心情。
缓了缓,梁俊坐回去,将没倒满的茶盏斟满,高兴说道:“便等阿梨姑娘下来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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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宁正在看玉。
她其实对玉没多大喜爱,可近来别人送礼,总爱送玉给她。
“这几块古玉当真是极品,你若是瞧不上,我随意往东平学府送去,哪个先生不爱。”屈夫人在旁说道。
赵宁没有反应,安静看着。
偏厅本就开着的门忽被轻轻敲响,倚秋进来笑道:“大小姐,您瞧瞧,谁来了!”
屋内众人转目看去,跟在后面进来的少女脚步轻盈,打量了一番偏厅,星子一般明亮眼眸朝赵宁看去。
赵宁眨巴了下眼睛,面纱下的唇角弯起,疾步走来:“阿梨!”
“赵宁。”夏昭衣笑道。
“这般大了!”赵宁牵起夏昭衣的双手,上下来回,欣喜打量,“亭亭玉立,好一个曼妙的阿梨!”
“个子还不够,盼着再长点呢。”夏昭衣说道。
“这岂会不够,”倚秋笑道,抬手比划了下,“阿梨姑娘分明比屋里的人都高的。”
“阿梨说不高便是不高,”赵宁朝她看去,“今夜多弄些猪筒骨,没有就令人去现杀两头,多煲些骨头汤,再另外多煮些豆腐。”
夏昭衣被逗笑。
倚秋也跟着嘻嘻笑,同时看到自家娘子激动成这般,倚秋不知自己为什么,竟觉得鼻尖有些酸,眼眶跟着泛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