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个月夜,并且还有风,魏世宏悄悄地趴在磨盘下,听着周围的动静,已经是后半夜了,但还是一切如常,什么也没发生,老太太的屋里也没任何声音,好像她也睡了。
魏世宏觉得这一夜可能又要白等了,他正想稍微打个盹,但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影子!他不由得浑身一机灵,顿时睡意全无。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个影子非常清晰——从影子的形状看,好像是个人,漂浮在空中似的。
那个漂浮物在院子上方飘了一会后,慢慢落了下来。
等那人落下来后,魏世宏才发现那人步履蹒跚,好像走路很吃力,而且肩头还扛了个猎物,只见那人摇摇晃晃,走到老太太的房门口,轻轻把猎物放下,但却没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有些抖动,发出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那种声音然让魏世宏『毛』骨悚然。
但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老太太竟然颤颤巍巍,『摸』『摸』索索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那个小矮人见到老太太出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没立刻离开。
就听老太太声音颤抖地说:“我的荣儿啊,我知道是你,也知道这些猎物,都是你给我送过来的,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我知道肯定是你,不管你是人是鬼,你都是我的儿子”。
说到这里,老太太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个小矮人哭的更厉害了,魏世宏知道,这个小矮人就是那个失踪的张建荣,而正如他猜想的那样,张建荣真的被变成了 “漂浮人”。
不过看到如此让人肝肠寸断的、母子相见情景,魏世宏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此时,就听张建荣声音很含糊地说了句:“娘,是我,我没死,你放心,我会每过几天都看你的,我走了”,说完后,张建荣慢慢地飘起来,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中了。
老太太一个人回到屋里后,开始放声大哭起来,魏世宏也不再多做停留,马上离开了。
魏世宏也意识到,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来深入了解那些
‘漂浮人’的情况了,但用什么方法,能说服张建荣配合呢?
要想让张建荣说出真相,就要打消他最大的顾虑——如何保证他母亲的安全。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魏世宏并没能立即想出合适的办法,但既然发现了合适的人选,他也就马上通知了王教授,王教授在几天后,就迅速赶来了。
但事也凑巧,在那天夜里不久,可能是张建荣的母亲伤心过度,很快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十多天后,没能恢复健康,而是很快去世了。
魏世宏为张建荣一家的命运唏嘘不已,但还是出钱为老太太『操』办了丧事,老太太虽然没了亲人,但在魏世宏的主持下,丧事也办的风风光光,修了墓,立了碑。
张教授赶来后,听魏世宏介绍了一下情况,他肯定了魏世宏所做的这一切,并且觉得,如果张建荣知道母亲的丧事、是魏世宏『操』办的,便肯定会对魏世宏心存感激。
这样一来,对于说服张建荣与他们合作,则会很有帮助。
而且王教授还判定,在头七的夜里,张建荣作为孝子,肯定会来上坟的,因此,只要在那天夜里,隐蔽在张建荣母亲坟周围,应该就能等到张建荣,到那时,他们俩再站出来向张建荣挑明意图。
魏世宏觉得王教授说得有道理,于是,在头七那天的夜里,两人就埋伏在施建荣母亲坟墓旁边的树林里。
在坟前的石桌上,放了一些贡品,魏世宏还特地做了两盏灯笼,摆在石桌旁边。
摆放灯笼是当地的习俗,灯笼是用白纸糊成的,里面一般都是点两根白蜡烛。按照习俗,在死者入葬后的一个月里,每天夜里,都要把这种灯笼点亮。
但一般而言,这种灯笼只是个摆设,死者家属是不太在意灯笼里的蜡烛、是不是被风吹灭的,稍微讲究的人家,则会糊好一点的灯笼,让灯笼有一定的防风能力,因为按当地的『迷』信说法,灯笼亮的时间越长,就越能让死者在黄泉路上走的更快些,少受些煎熬。
魏世宏非常用心,他特地花了大价钱,找了一个专门糊这种灯笼的一个老手艺人,定制了两盏,那位老手艺人糊的灯笼,防风能力很强,据说再大的风,也吹不灭里面的蜡烛。当地的有钱人,才舍得找他糊灯笼。
魏世宏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另有目的,因为这个坟墓在树林的空地上,头七那天的夜里,正好没有月亮,所以会非常黑,而这两盏灯笼都亮着的话,只要张建荣一来,他和王教授就能及时发现。
等到了下半夜,张建荣果然来了,借着两盏灯笼发出的亮光,只见张建荣从空中慢慢的降落下来,然后趴在母亲墓,发出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凄惨的哭声,直到哭的四肢抽搐,看出来张建荣是极度悲伤了。
连王教授和魏世宏出来,他都没察觉到。
“施建荣,你也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帮你把你母亲丧事、办的风风光光的了,让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多少也感到安慰些了”,魏世宏走到施建荣旁边,轻声说道。
他以为张建荣会大吃一惊,没想到张建荣表现的则相当平静,也许母亲一死,好像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紧张、恐惧了,只见张建荣努力控制着自己畸形的身躯,跪在施建荣面前,接连磕了几个头,含糊不清地说出了他对张建荣的感激。
王教授对张建荣说:“我们也不瞒你,之所以找你,就是想弄清楚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及谁把你变成这种样子的,我们想找到那些罪魁祸首,帮你报仇,也防止更多类似的悲剧发生。”
王教授的话虽然不多,但好像打动了张建荣,另外,可能因为母亲去世,张建荣不再有任何牵挂和顾虑,所以便把自己悲惨而又诡异的经历和盘托出,虽然说得很吃力,但王教授和魏世宏还是听明白了。
原来,在出事那天,张建荣是在全力追踪一头鹿,因为那头鹿的头上有一块很长的鹿茸,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猎人,他当然知道鹿茸的价值,如果能得到那块鹿茸,那可是一大笔钱。
那头鹿跑跑停停,张建荣锲而不舍地追了几乎整整一天,但在傍晚时分,天『色』慢慢变暗后,那只鹿忽然消失了。张建荣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森林的深处,而且是之前他从未到过的深处。
他当然知道冒然闯进森林最深处的危险,于是,便赶紧往回走,但不知为什么,刚回头走了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两腿一软,就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山洞里,而周围都是些穿着戏服似的人,他们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语,张建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被妖怪抓住了!
关于这个森林里有妖怪的传说,魏世宏从小就听说过,可他从没觉得这是真的,直到这次遇到。
那些古装人先把他放到了一个大树的树枝上,那颗大树很高,足足有上百米,而树枝也非常粗,他住的树枝被剖平了,变成了床板似的,他在那个树枝上,待了有足足两年时间,每天专门有人给他送饭,而每次的饭,都是一种很特殊的肉,而他全部的吃喝拉撒,都在那个树枝上完成。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他才再次被带了下来,然后被灌了一碗汤『药』,那种汤『药』令人作呕,但他是被强灌下去的,而喝完那种『药』后,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恍恍惚惚中,他觉得自己被放到了一张床上,有几个人在他身上扎了很多的针,还往他的身体里注『射』了很多的『液』体。
之后的几天里,他都一直处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并且还开始发烧,浑身每个细胞都剧痛,那种煎熬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一万倍,张建荣一秒钟都不愿意多活,他想立刻『自杀』,但身体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了,他已经无法指挥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也不知在这种状态中煎熬了多久,那种可怕的疼痛才慢慢消失了,他也渐渐清醒过来,但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且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巨大变化,仿佛脱胎换骨似的。
张建荣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怪物。
这让他精神和上,都陷入了重大的痛苦中,他尝试着『自杀』了几次,但自己好像变成了不死之身似的,即使用尖锐的物体把身体刺穿,或者破坏身体重要的器官,想求速死,但却都无济于事,那些被破坏的器官,有着惊人的复原能力,他真的已经是“求死不能”了。
其中一个古装人威胁他说,如果他再一味想死,他母亲和老婆,也会变成他的样子。这种要挟果然管用,张建荣只得乖乖就范。当张建荣能够自由漂浮后,他被编入了 “漂浮人”王国。
在这个 “漂浮人”王国中,当然全部都是 “漂浮人”,但其中有一小部分“漂浮人”,是他这种——原来是个普通人,而后来才被强迫变成了 “漂浮人”——而绝大部分“漂浮人”,却天生就是“漂浮人”,两者在外貌上,还是有很大差异。
天生的 “漂浮人”的头像是条蜥蜴,而由人变成的 “漂浮人”,则大概还保持着人的样子,而那个神秘的漂浮王国,负担着一个极其诡秘、而又惊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