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沅倚靠在床头生闷气,脑袋低垂,露出白皙精致的侧脸,下颚线轮廓分明,却并不凌厉,反而十分柔和,几缕发丝随意散落在脸颊上,有种慵懒随意的魅惑感,吸引人的目光,红红的鼻尖又给人一种清纯无辜感,惹人怜爱。
唐知谦被那抹白刺得晃了晃眼睛,半晌后,叹了口气,起身将人搂到怀里,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低声道:“别难过了,嗯?”
林清沅将脸埋在他胸膛,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唐知谦满意了,揉了揉她的脑袋,夸赞道:“真乖。”
林?表面乖巧?清沅:你给我等着!
“行了,赶紧起来吧,大白天在床上躺着,像什么样子?”
林清沅仰着脑袋看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片刻后,又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
不管怎么样,精神胜利不也是一种胜利?
唐知谦这段时间照顾林清沅都照顾出了心得,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编麻花辫,动作十分娴熟的帮她穿好衣服鞋子,又十分耐心地帮她编辫子。
林清沅偷偷打量着他,只见他目光专注,眉眼间尽是温柔,心,不由微微颤动了一下。
唐知谦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大半个月,她却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他吵,没吵赢还琢磨着以后“报复”回来。
她可真是小心眼呀!
“唐知谦,你真好。”
唐知谦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另外一边的辫子也编好了,绑好发绳后,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看,满意点头。
“好了,去一旁坐着,我叠被子。”
凳子就在床边,林清沅把它拖远了一点后,坐下后,将右手搭在椅背上,头枕了上去,用一种扭曲却十分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懒洋洋没长骨头似的。
“叠得那么整齐做什么?我一会儿吃了午饭,还要午睡呢!”
唐知谦听了,回过头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还要午睡?怎么睡得着的?
然后,就看到她神奇的坐姿,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沉默的转过头,没说什么。
林清沅换了个姿势,半瘫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伸得笔直,轻微晃动着,竖着耳朵听外面传来的国骂声,神情惬意的仿佛在听什么悦耳动听的音乐似的。
不得不说,向桂花的战斗机不愧是希望村之最,不仅骂得脏,还能骂得久,一个一个“踏马的”,林清沅想,陈二叔的妈,不就是她自己?
这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呀。
林清沅虽然没有去到现场,但已经猜到了是向桂花在骂二儿子陈振旺,毕竟这老太太还是十分有眼色的,知道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会惯着她。
韩安康的房子本来就距离林家不远,在林家斜后方二十米附近,林清沅虽然看不见,但全程都能听到,而且,听得还挺清晰的。
可惜,不能去现场观看。
她都听到好多往那边跑的脚步声,还有吃瓜群众现场交流的窃窃私语声。
林清沅神情幽怨地看着唐知谦,吃瓜的人那么多,多她一个又怎样?
唐知谦叠完了被子,又把床单铺平,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淡声道:“你去坐那个小马扎。”
林清沅从善如流,起身把这个高凳子让给他,扯过小马扎坐下,用手撑着小脑袋,仰头看着他。
唐知谦也低头看向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沉默,像向桂花的骂声一样,震耳欲聋。
林清沅眨了眨眼,看向地面,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认真寻找着什么东西。
“找什么?”唐知谦开口问道。
林清沅撇了撇嘴,斜睨他一眼道:“找金子。”
唐知谦眼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带着些许迷茫。
林清沅看着他笑嘻嘻道:“沉默是金嘛!”
唐知谦:“……”
好冷的冷笑话。
他不动神色转移话题道:“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带小卓去城里玩?”
林清沅拍了下脑袋,“哎呀,我忘了!”
她想了想,道:“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去吧,我奶说中午给你做粉蒸肉吃,咱们今天中午得在家里吃饭,现在去城里的话,肯定就赶不上午饭了,吃了饭再去,又太晚了。”
卓包子应该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没有来找她闹别扭吧?
唐知谦听到吃饭,呼吸都慢了半拍,低声问道:“几点吃午饭?”
“两点多吧。”林清沅也不太清楚,估摸着就是这个时间。
唐知谦松了口气,又为林奶奶特意给他做粉蒸肉吃感到开心。
林清沅见他心情不错,吃瓜的心再次蠢蠢欲动,冲他讨好一笑,娇声软语恳求道:“咱们去看看热闹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好不好嘛~”
唐知谦心冷似铁,对她的撒娇充耳不闻,他是真的不理解,农村老太太骂街有什么好看的,有这闲心,干点什么不好?
林清沅又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骂人?那个是陈秀静的奶奶,我们去看看,回头讲给她听。”
唐知谦依旧摇头,并让她死了去看热闹的心。
林清沅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半晌,站了起来,她还真就不信了,今天吃不上这口瓜!
眼见着……咳,耳听着骂声减弱,再不去,都要散场了。
林清沅凑到唐知谦身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细碎的吻如雨点般落在他脸庞,边亲边道:“去嘛,去嘛,求求你了,知谦哥哥~”
声音又嗲又娇,就像缠着要糖吃的小孩般,又甜又黏,闹得人只能举手投降。
路上,唐知谦牵着她的手,看着她一蹦三跳的开心样儿,不解问道:“有那么好看?”
林清沅心情十分好,闻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经研究证明,吃瓜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我们的负面情绪,减轻压力,提升我们的幸福感,并且,当我们和别人一起吃瓜的时候,还可以增加我们的群体归属感,有利于我们建立、维持人际关系,吃瓜的快乐,谁吃谁知道。”
唐知谦:“……”
这大概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但他看着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仿佛在看什么表演节目一般,浑身散发的欢快之情压都压不住,又有些不太确定下来。
可能,真的如她所言,这是一项特殊的娱乐活动,能给人缓解压力吧。
林清沅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奔赴到吃瓜现场,错过了不少瓜情,但不管怎么说,这瓜她好歹是吃上了。
起因和经过,也在周围人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中搞清楚了。
说白了,还是分家给闹的。
当初女主在背后算计着把家分了,她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留在村里的其他人就糟了殃。
哪怕当初陈家分家,几乎是让人净身出户,后来还把人从家里都赶了出去,但向桂花依旧不满意的。
不分家,她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向老太太,全家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她,看她的脸色行事,生怕得罪她没饭吃,她享受这种掌控别人快感,又怎么允许别人从她手掌心逃脱?
于是,平日里,向桂花有事没事就跑到两个儿子家里闹腾,见着什么好东西,随手就顺回了自己家,闹得两家人苦不堪言。
只不过,以前,向桂花火力大部分都集中在陈老二家。
毕竟,在她看来,这个家就是陈秀静那个贱丫头撺掇着分的,所以,丁艳在希望村的时候,向桂花没事儿就来二儿子家找茬,将一家子人骂上一通,上班人打卡都没她那么勤快。
可丁艳去年去J市帮女主带孩子去了,家里只有陈老二陈振旺和小儿子陈秀杰。
陈振旺一骂一个不吱声,陈秀杰也是软弱可欺的性子,两人对她的辱骂没有半点情绪反馈,让向桂花觉得没意思,去陈老二家的次数就少了,哪怕去了也只是顺点东西走。
于是,她目光投向了陈老大家,陈振兴和曾小青夫妻俩就倒霉了。
向桂花倒是也想欺负曹月和陈秀明,可曹月也不是吃素的,没惹到她头上就算了,惹到她头上,她也不会客气。
向桂花欺负她公婆,曹月不在乎,也不会多管,但欺负她男人不行。
总之,两人大吵几次后,向桂花去曹月家,也只敢打骂一下陈老大夫妻俩,顺手欺负一下陈秀兰,偶尔气势不足地凶几句陈秀明。
将欺软怕硬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清沅像只瓜田里猹,上蹿下跳,终于捋清楚了这口瓜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今天早上,向桂花又去曹月家打卡骂儿子儿媳,临走前顺手把陈小宝的辅食端走了,曹月直接气炸了,转头就提着刀找上门,听说被吓得哇哇叫。
大家猜测向桂花被孙媳妇儿落了面子,心里不痛快,又不敢去曹月家找大儿子麻烦,所以就跑来找二儿子的麻烦了,主打一个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开心。
林清沅在心里给曹月点了个赞,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以前见过曹月,这是个很爱笑的圆脸小姑娘,说话温温柔柔的,眉眼间带着一丝被家人娇宠的天真,这才嫁进来多久啊,居然都得提刀干架、斗极品了。
啧啧啧,陈家的男人,真是没一个靠得住,全都烂泥扶不上墙。
“你说,这老太太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能刀枪不入啊,陈家人这么怕她?”林清沅凑到唐知谦耳边悄声问道。
陈秀杰今年都12岁了吧?就不能向陈秀静学学?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越哭,向桂花骂得越起劲儿。
唐知谦摇了摇头,对此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骂声、哭声此起彼伏的,吵得他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