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南穆在宫殿内看向窗外,大雪将一切染成了白色,化雪的天气,也更冷了。
他想到楚帝兰依旧卧床不起,叹了口气。上次宫里杀人放火的事情他本想告诉她,结果......总之,的确是他们皇室亏欠了她,既然他是大哥,代表了他们南氏一族,也只能让他去还了。
楚帝兰昏昏沉沉地醒来,她渐渐胳膊可以用些力气,伤口也没那么痛了。
“楚小姐,你别动了。”南穆关了房门。他扬起温和的笑容。
她顿了顿,没有再动,依着床岸,以眼神询问他。
“上次,本宫说会给你一个交代,我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办。”
蓝心将茶摆好,然后退了出去。
南穆眼眸深了深,哑道:“让暗处的暗卫回避吧。”她拿起一旁的哨子,吹了三声,传来几声风吹草动。
“可以了,说罢。”
他敞腿,双手并拢,手臂抵在膝盖上,垂下的几丝青发增添了几分味道。
“那件事情,是你们王府自己人参与进来了,想必你之前那丫鬟,是她教唆的。”他道。
楚帝兰点头道:“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她心肠这么狠。”
他扬起笑容:“看来你也知道是侧王妃了。”
“那另外的呢?您不会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吧?”她孱弱的笑容有些凄凉。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南氏的人。”
楚帝兰似笑非笑:“明白了,您打算包庇他。”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毕竟是我的血脉至亲。我会加倍替他赔罪,不会再让他这么做。”他眼中沉痛。
她眼中突然有些迷惘。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优柔寡断到这种地步。
“尽管他也会对你动手吗?”她问道。
南穆沉默。
“自古皇室无心,太子殿下,您真是另类。”她拿起一旁的茶杯,掀开茶盖,抿了两口。
他突然望向窗外遥远的地方,道:“那是母后言传身教给我的,她说:不论世上有多少黑暗,只要人心中有光明,就有希望。不是所有皇室之胄,都是豺狼虎豹。如果我说,其实我不爱权利,你信吗?”
楚帝兰在心中道:我信,我当然信。
大哥楚云天(重生前)曾经说过,南穆是难得的君子。
但她开口却是道:“但愿吧。您这么想,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您在皇室纷争中,会很受伤的。不仅仅是身体皮肉,更是那颗慈悲的心。”
他扯开话题道:“对了,心凉出来了。她没事,只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想到了。”她放下茶。
“若非因为我担心,卫家会找你麻烦,否则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儿了。”他脸色有些黯淡。
楚帝兰笑了一声道:“是吗?其实我要谢谢您,让我看清房心凉的为人。而且,换了您的人情,不是很好嘛?”
他突然有些不爽。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她撑着下巴,道:“您怎么天真了呢?我自小到大,受的伤还少吗?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臣女命大着呢,所以您也不必太愧疚。这与您没多大关系,所以,是我得了便宜,还在向您卖乖。”
南穆哑然失笑。
“对了,父皇差人送了一套金玉首饰,已经送过来了。”他指了指她的桌上。
楚帝兰双手交叠行礼,道:“多谢皇上厚待。”她发现,皇上送她的首饰还真的不少。她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沉思。
虽然南皇对她不错,但她总觉得很诡异,似乎有阴谋般。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南穆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午时用完膳。楚帝兰突然有些兴致,宫女将铜镜搬到了她的床头对面,蓝心在一旁给她梳妆,道:“小姐,虽然金首饰一般人戴着庸俗,都更加倾向与玉和银,但小姐气势非凡,若是带上,定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好啊小丫头,几日不见,嘴越来越甜了。”楚帝兰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
她指着那镯子道:“小姐,真的不错,您就给蓝心饱饱眼福呗。你看,这镯子做的多精致,这雕花是兰花呢,与小姐的名字还很符合哦。”
楚帝兰看了两眼,也觉得不错。
“好啊。”她伸出手腕,蓝心将那手镯给她扣了上去。
白皙细腻的手腕戴着金色的镯子,雕花惹人喜欢,一圈一圈的环状环绕着花瓣,旁边落了一只倦态的蝴蝶。
“奴婢没说错吧,很符合您的气质。”
楚帝兰不知是不是感觉错了,总觉得这镯子似乎特别阴冷。她手腕间突然一下刺痛,好像什么东西钻进了皮肤里。但立刻又消失了。
错觉吗?
房心凉看着打开的牢狱大门,刺眼的光芒照了进来,她内心实在是狂喜。她还活着,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这该死的地方,她实在不想停留一秒钟!
竟然敢对她用刑动粗,她一定不会放过!
她快步迈出大门,迎接着阳光的洗礼。
“恭迎小姐!”两排满满的人,弯腰姿态恭敬道。房心凉已经换了干净利落的衣裳。
本小姐安全回归,楚帝兰,敢让本小姐来这牢狱走一遭,本小姐势必让你生不如死!!
她直接去了灵月阁。
阴暗森凉的殿内,房心凉在一旁沏茶,座上的男人接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露出来的手臂青青紫紫,还有许多被翻开的皮肉。他眼色沉了沉,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一瓶药。
她看着,愣了片刻,接了过来。“谢谢您。”
“别误会,本阁主只是怕你身上太多伤,摸起来难受得很。”他冷哼一声。
房心凉脸上笑了笑:“是吗……我还怕您心疼我了。”她低垂着头。若非卫子良那个男人,给她用迷药,她至于失去清白之身落得把柄于人吗!?
阁主伸出手,抬起她下巴,狠狠将她推倒在地。
“你不过是本阁主救得一只猫儿,还没有资格与本阁主这般放肆!”
房心凉倒在地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头闪过一抹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