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任潇掌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她内心很是担心楚帝兰。
自己的妹妹竟然要比自己早嫁人……她们许是会有多年见不上面的。她想到如此,心中难过。
拐角处突然一席绿衣出现,竟是柳浣安。
“柳小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楚任潇有些惊讶。
柳浣安同样,她面露惊奇:“夜晚太无趣,睡不安稳,便出来逛逛看了。楚三小姐你呢?”
她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很难安睡。”
只是两人的情况却是不同的,楚任潇担忧楚帝兰而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柳浣安是想念和忧心自己的心上人而如此。
两人走在一起。“楚三小姐在担心帝兰妹妹吗?”她一猜便是,只不过这是皇命难违,她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是啊。也不兰儿她如今怎么样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柳浣安提着灯笼,耳中戴着红曼陀的耳环,腕间配着红色曼陀罗花瓣的镯子。
她低垂下眸子:“世事难料,或许皆非人眼所观之状。帝兰妹妹是个有魄力的,只可惜福分浅薄了些。”
楚任潇不由得问道:“你竟是会看相?传闻看相一次,便是透露了天机,是会折寿的。不知这是真还是假?”
她闻言温柔一笑,有些对此不屑一顾:“并非如此耳。我小时不在京中,沦落他乡,什么活都会,这算卦是无意中碰到过一位老人,不过向来没有特别准的时候,也就当做我自己玩乐的游戏了。”
“这样啊……”楚任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夜风还是有些寒意,在衣裳的缝隙当中不住穿梭。楚任潇穿的衣服淡薄,她忍不住伸手去环住自己的胳膊以取暖。柳浣安注意到了,她在原地停下:
“三小姐,天色还冷。你穿的少,先回去吧。逛了一遭,想必也有些睡意了,改日再会……”她微微一笑。
楚任潇也回报以微笑:“好,改日再聚吧。”
柳浣安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指了指她的身后:“三小姐,接你的人来了。”楚任潇闻言回头,只见一席黑衣夜色的楚安深站在夜风街道上,手中拿着一件披风。
他走过来给她披上:“天冷,莫要胡闹,随大哥回去吧。”
楚任潇内心有些暖烘烘地,她笑着道:“多谢大哥的关心了。”楚安深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温柔:“回府吧。”
说罢对柳浣安告别:“柳小姐也尽早回去吧,深更半夜孤身一人太危险了。”
她微微拂身:“多谢楚世子与三小姐的关心,我定当早些回去。如此,改日再见。”她挥了挥手,转过身去。
楚任潇与楚安深也并排往回走。她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流露出一丝丝的羡慕。她从小便是独自一人,当初的县令小姐虽待她真心,可她却并没有什么真心地朋友和关心自己的人。
缺乏安全感和极大的关爱,她很快就陷入了温柔的魔障里。柳浣安轻轻闭上眼睛,听着风在耳边穿过的声音。“我想你了……”
抱着自己的胳膊,提着灯笼往回走。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的相思夜。楚帝兰趴在玲珑宫的窗格上,看着夜色当中飒飒的桃花,手心当中放着一个白色的荷包,绣着墨竹白烟。
她闭上眼睛回想他的模样,殷弋和时门玉渐渐重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在想我呢?
晚风轻撩起她的青丝,在空中回荡成无限的相思青线。
人若离潇兮,何念兮?度了红尘双目,何盼兮?乱入花丛兮,怎离兮?喏喏无言兮,何以兮?
兰遇青鸿白玉,无力拒。
沐浴完毕过后,时门玉端着酒杯靠在窗边,遥望着郑国的方向。他将酒一饮而尽,一杯一杯再一杯。清淡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如同白霜。
情酒杯杯悲几处,玉兰朵朵躲何簇。相思红豆落银盘,青萝不复柔明堕。
时门玉望着窗外盛开的花朵,烈酒熏得脸色有些发红,他恍恍惚惚似乎看见了他日日思念的人的模样。伸出手,碰到了,近了,又近了……
然后,月光碎了一地。
时门玉靠在窗上,静静地蛰伏等待。兰儿,你放心,即便是让我死,也不会让你嫁给郑诩风……
“玉,睡了吗?”门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开门:“再过一会儿吧……”
凤双渊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地垂眸,手中捏着一朵红色曼陀罗的花瓣雕塑。他双手轻轻一捻,话多瞬间碎成了粉末,在敞开的窗户吹来的风中凌乱吹散,最终不见踪影。
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回想起少女优雅的面容,总是喜欢脸红害羞,温柔似水,仿佛整个人都是软软的,不禁怀念她的甜蜜。
手中握起她送的香囊,放在鼻前深深地嗅了一口。淡淡的香味,很像很像……
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夜风微微吹起,荡漾起无尽的思念。
夜晚同样是无眠。
苏皖披着外衣帮嬴洛研墨,她姿势优雅款款而坐。嬴洛提笔抒写,深厚的功底,标准尖锐的字体,一眼看上去就能够看到字体里透露的丝丝戾气。
她垂着眸子:“洛,已经夜深了,不如赶快去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与郑皇探讨……”
嬴洛的动作停下来,他看向她:“困了去睡吧,我睡不着。”
苏皖知道却不点破,只是苦笑了一下。是因为今天看到楚帝兰了吧……
“洛……”
“嗯?怎么?”
她不提,只是说道:“既然你不睡,臣妾也不,臣妾会陪着你。”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
他眸光闪过一丝黯淡:“辛苦你了。”苏皖扬起温柔的笑容:“不辛苦,臣妾不辛苦的。”
小女人的模样,只有这时候。
她的眼皮在打架,撑着脸迷迷糊糊,一不小心将砚台打翻了,墨水弄了一身。
“啊!”她惊呼一声。
嬴洛连忙起身道:“你站着等一会儿。”他从衣柜当中熟练地拿出一身新衣服递给她:“快先换上吧。”
苏皖看到他娴熟的动作,不由得眼中柔光,盯着他有些出神了。
“看着我做什么?”
她接过衣服,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您从来没有对臣妾这么好过……”
嬴洛闻言,心中一滞。“臣妾先去更衣了。”
她的背影掩藏在了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