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目前石棉瓦的生产制作算是新兴行业,利润非常可观,因此这厂里的工资待遇远比周边其他工厂要高得多,她舍不得丢掉这份工作。
她总是在心里祈祷着,会好的,只要习惯了、适应了,就一定会好的!抱着这种信念,她一日日地坚持了下来。
白萍溃烂的皮肤是从手指、手掌开始,沿着手腕、手臂向全身发展的。冬天穿的衣服多,再加上她是女孩子,男工友们也不可能紧盯着她瞧,是以谁也没发现。
直到第七天,她的皮肤不但没能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了。白萍忧心忡忡,既担心自己的身体,又担心会被辞退。不料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情况偏偏被张青给发现了。
“我说白萍,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我说你的心怎么那么毒啊?你是想把病传给我们全厂的人呀?你想害死我们大家呀?”张青故意跑到车间,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嚷嚷道。
工友们闻言,纷纷看了过来。
白萍也被她骂懵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的,我这不是传染病,我没想传染给大家——”
“哼,都这样了,你还想狡辩?”张青双手叉腰,怒目圆睁,一脸鄙夷地说。
“哎呀,你看她那手,真的都烂了——”
“就是呀,怎么会这样?不会真的是有什么病吧?”
“可能是被玻璃丝弄的,我们刚来的时候,不是也全身都痒吗?”
“可我们也没烂成这样啊,没准她真的有病——”
大家议论纷纷,纷纷拿异样的眼神瞅着白萍。
余得顺也赶了过来,仔细瞧了瞧白萍的手说道:“这不是传染病,是过敏!”
张青一脸怀疑地反驳道:“过敏会这么严重吗?我说余得顺,你可不能因为私心偏帮了她,让她把我们大家都给害了。”
余得顺肯定地点着头道:“这真的是过敏,我以前见过!-之所以这么严重,应该是她一直没有治疗,这才会越拖越严重的。”
余得顺和老爹是个赤脚医生,这点许多工友都知道。
见他说得如此肯定,工友们的神色就缓和了许多,只要不是传染病,不会危害到他们就行。
张青见状假惺惺地说:“哟,过敏啊?那也够麻烦的,在咱们这厂里上班,天天都得接触这些东西,你要天天过敏的话,这可咋整?”
白萍的脸,瞬间白了,紧张地看向余得顺,余得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张青说的确实有道理啊!
白萍一见余得顺的脸色便什么都明白了,可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放弃,这是她到广州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而且干的也挺开心,虽然累点脏点,可工资也高哇。失去了这份工作,她要到哪里再找一份工作呢?
这件事很快闹到了吕颂贤那里。
“吕老板,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想去医院看看,听听医生怎么说。也许我这病能治好呢?”
吕老板瞥了眼白萍,见她目露恳求,大大的眼睛里尽是不舍。不由得想起她这几天在厂里的表现,虽然是个姑娘家,可干起活儿来丝毫不比男人差,甚至比男人更细心仔细,做出来的石棉瓦品质更高,报废率更低……
吕老板没有立刻拒绝,张青眸色微动,一脸同情地说道:“白萍呀,你看看你,现在才十六岁,生得又这么漂亮,要是因为这工作把自己的容貌给毁了,那多可惜呀。我劝你呀,还是别干了,你年轻,工作很好找的,出去随便找个工作就好了嘛……”
很多工友都赞同地点了点头,纷纷劝道:“是呀,毁了容就不好了。”
白萍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治不好,真的一直会过敏,我也不敢勉强,让吕老板为难的。我只是想去瞧瞧大夫,兴许能治好呢?”
说着她再一次将目光望向了吕颂贤:“吕老板,我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立刻开除我,行吗?”
这话情真意切,大家都是人,谁还没尝过人生的酸甜苦辣?他们也知道外头的工作不好找,一时间都低下了头,不再劝说。
张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瞅了眼白萍,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吕老板沉吟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你给你支五十块钱工资,让你去医院看看。可若是真的治不好,那你只能离开我们工厂了!”
“太好了,谢谢,谢谢吕老板!”白萍惊喜万分,脸上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不断地向吕老板道谢。
吕颂贤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便吩咐张青:“给她支钱。”
张青深深地剐了白萍一眼,眸中神色复杂难辩,却也没再多说,转身去了办公室,不一会儿便拿出五十块钱,交给了白萍。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余得顺担忧地问:“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吧?”
白萍摇了摇头,“不用的,厂里现在赶货赶得紧,我已经缺勤了,你再请假,吕老板一定不肯批的。”
“可是,你——”
“没事,我之前从火车站过来的时候,看到那附近就有一个大医院,那块儿我都转熟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余得顺又劝了一会儿,见白萍态度坚决,便只得叮嘱她处处小心,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白萍在厂里吃过早饭,便前往花都汽车站,乘车去广州。这趟车她上次来的时候和李金玉坐过,凭着记忆力一路走来,好在没有出错。
顺利地到达医院,挂号、排队、找诊室等等,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见着了医生。医生听了她的叙述,先是看了下她手上的皮肤,然后让她去化验。
又是排队交钱,排队等待做化验,然后等待出结果,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多了,她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才赶在医生下班前拿到了化验结果。
化验单她也看不懂,心中忐忑地走进医生办公室,自己这病严重吗?能治好吗?这结果可是关乎到她能不能继续留在石棉瓦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