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里一点儿肉都没有,白萍就纳闷了,把母亲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妈,这大过年的,你就算是对人家赵俊霖有意见,也不能一点儿肉星都没有啊,这要传出去,说我们白家就拿这些东西待客,人家得怎么看我们呀?”
赵小兰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白萍见状连忙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小兰叹了口气,这才把小年那天收到女儿汇来的钱,还没捂热呢,当天就被追债的讨走了的事告诉了白萍。
白萍听后,嘴角紧抿,许久后长叹一声说道:“没事,咱们有钱了,本来就应该还债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要的这么急,一分也没给你们留下。”
说着她从自己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大把票子来,笑道:“妈您看——”
“哎哟——”赵小兰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大一把,这得有多少钱呀?”她还看见了很大一张的钞票,这种钞票她以前见都没见过。
这一声太过激动,声音拔高了好几度,立刻把其余几人吸引了过来。大家望着那一大把钱,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
白萍把钱送到母亲手里,赵小兰指着那种比大团结要宽大的纸币,问:“这是什么钱,咋特别大呢?”
“这是一百元的钱,听说是国家新出的大额钞票,以前没有的。”
“哎哟,一百块呀——”白家人的眼睛就像揉进了星星一般,晶亮晶亮的。赵小兰颤颤巍巍地把钱数了一遍,不敢置信地又数了一遍,还是不敢相信。
旁边一直紧盯着她数钱的白玲和白芳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别再数了,是一千一百块钱!”
“呵呵,咋这么多呢?”赵小兰笑得合不拢嘴,“外头的钱那么好赚呀?”
白萍笑道:“这是我十一月份的工资,加上年底红包,还有从赵俊霖那儿赚的外快,平时可没有这么多。”
前面两样很好理解,第三样就很难理解了,什么叫从赵俊霖那儿赚的外快呀?
看着家人疑惑的目光,白萍正想解释,突然院门被推开,有脚步声往院子里走来了。
赵小兰还没反应过来,白玲已经着急忙慌地低声叫了起来:“快把钱收起来,快!”
上次钱没捂热就全被人要走了,这事让她郁闷了很久。赵小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把钱揣进兜里。
而白丁茂,刚一把捂住了赵俊霖的嘴,硬拖着他就想往里屋走。这家伙必须藏起来,等天黑了再悄悄送走,否则让人看见了,自己家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可谁知赵俊霖一点儿也不配合,这家伙看着任白丁茂拖着拽着,半点也不反抗,实则暗地里使出了千斤坠的窍门,白丁茂费了老鼻子力气,也没能拖着他挪动几步。
正当白丁茂急得冷汗直冒的时候,那人已经进了屋。
“哎哟,大丫回来了?”村里枝发爷爷的儿媳妇李小妹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刚进门,一双眼睛就在白萍和赵俊霖身上转悠。
“这位是?”她眼瞅着赵俊霖,整张脸都写满了见到八卦的兴奋雀跃。
赵小兰沉着脸刚要说话,就听李小妹突然一拍脑门叫了起来:“哎呀,这不是赵兄弟吗?去年还领着我们大家去煤矿挑脚呢!”
白丁茂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赵小兰也是面如菜色,只听李小妹一拍大腿又叫了起来:“哎哟,原来大丫离家,就是跟赵兄弟走了呀,呵呵——”说着,她一脸暖昧地看看白萍,又看看赵俊霖,捂着嘴直乐。
白家人一时间没想好说辞,全都愣在那里,偏偏赵俊霖这厮,还咧着嘴笑道:“嫂子这是,有何贵干哪?”
没有否认,还像主人似的问人家来干嘛,这不就等于是间接的承认了嘛!李小妹顿时笑得更得意了,连自己来干嘛的也给忘了,一溜烟地走了。
她一走,赵小兰就跌坐在凳子上:“完了,完了,她一定去村里广播去了……”
白丁茂怒瞪着赵俊霖:“你现在就去跟大家解释清楚——”
赵俊霖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白叔,我去解释什么呀?事实上,白萍就是和我一块走的嘛!”
“你——”白丁茂气结,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白萍双眸微眯,不辩喜怒地盯着赵俊霖:“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赵俊霖却只是满含深意地瞅着她,笑而不答。
白萍:……
不到一小时,几乎村里所有人都来了,他们听说白萍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男人,而这个人男人就是当初来村子里领着大家去煤矿挑脚的那个人。这个消息就像是水入了油锅,瞬间使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哎哟,难怪刚出去就大把大把地往家拿钱呢。”
“还是生女儿好,享福咧!”
“屁,那也得长得像人家白萍这么漂亮的才行,像你家闺女似的,就是个赔钱货!”
听着村里的风言风语,一辈子最要脸面的白丁茂勃然大怒,差点儿想一头撞死。
白丁茂大马金刀地往堂屋那么一坐,黑着脸怒气腾腾地质问白萍:“丫头,你是要这小子,还是要你爸?”
白萍懵了,“爸,咋说得那么严重呢——”
“还不严重?这都上升到你跟人私奔的程度啦!你爸这张老脸算是丢尽啦!”白丁茂气极败坏地大吼。
白萍说不出话来,赵小兰也是一脸的愁云惨雾,就连白玲和白芳都变得忧心忡忡。让家人担心难受,这真不是她的初衷,可是赵俊霖对自己是有恩的,两人还有一块在广州吃过苦的情谊在,若不是念及此,她也不会对他一再心软,甚至违反原则……
将白萍的为难看在眼里,赵俊霖唇畔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突然转身向外走去。
白家众人见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只有白萍,竟觉得他看似洒脱的背影有那么几分孤寂。
他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他一定很寂寞、很孤独吧?白萍想到在广州时,他天天不辞辛苦地骑几个小时的单车给自己送吃的,这份情谊,几人能有?
唉——白萍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也是对自己没辙了,明明她对待其他人并不是这样容易心软的,为何偏偏在面对赵俊霖的时候,所有的理智就都会烟消云散呢?